雲兆玉良久未置一詞,只是打量著雲湄震顫的長睫,好半晌,他才啟唇,慢腔慢調地重複了一句:「『這麼快』?」
語調間,又是那種熟悉的、咬牙切齒的意味,裹挾著令人心驚的怒火。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雲湄壓根不敢抬眼看他,只恭恭敬敬垂著腦袋,口中連忙扯謊解釋著,「我、我只是在關心大人。那藥性烈,便連淺淺聞見,也頗感心悸體熱,大人卻是結結實實地喝下了一整杯,倘或不得疏散,定然會很難捱的。不過……眼下看到大人情狀如許,舒張尋常,我便能安心了。」
「——安心?」
隨著他話音將落,嘩啦一聲,浴池之內漣漪迭起似浪涌,連綿的水聲乍響乍歇,雲湄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便隨著他的拉扯而倒入池中,跌進了他炙熱起伏的胸膛里。
「喬夫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爐火純青啊。」說著,他攏住她纖細的背脊,刻意將她攬得更近。
初初摔入他懷中之時,雲湄下意識地掙扎了兩下,被他再而攏近後,整個人卻忽而凝定不動了。
一時間瞳孔發顫,不可置信。
雲湄咽了口唾沫,交疊起雙臂,撐在他上方,維持著一個安全而純粹的距離,趴伏在他的胸懷裡。
可是,手臂之下感知到的灼熱溫度,卻仍然一分一寸地毫不停歇地,十分強勢地朝她浸染了過來,仿佛燎原的火。
他的盯視,亦仿佛有了實質,簡直到了能夠將她一層一層地剝個坦然的地步。雲湄驚惶地側開了臉,不期然鼻尖蹭過鼻尖,致使兩下里有一瞬間的呼吸交織。
醺醺的醉意,混合著靡靡的藥味,不由分說地侵入她的鼻腔,委實教人聞之欲暈。
雲湄眼前慢慢昏暗下來,頭一點一點,衣襟起伏。她甩甩髮沉的腦袋,極力調整著紊亂的呼吸,可這根本無濟於事。
雲兆玉見她視線漸次發直,挑起的指尖撇開她濕潤的額發,繼而壓在她下頦處,將雲湄的臉孔朝自己拉近、再拉近,使二人的呼吸益發肆無忌憚地交雜在一起。
他肆意朝她傳渡著藥氣,期間冷笑道:「你以為那個名伶,是來伺候我的麼?她袖中有刀,迫不及待便亮出來了。那嚴大人看出我對你格外關照,才特地迂迴地把下了情。藥的酒敬到你跟前,因為他知道我會攔截。」
雲湄聽得肉顫心驚,強自按捺著亂竄的火星,暈暈乎乎之間,還不忘一針見血地指摘道:「雲大人既然早便洞悉一切,為何還要成全他們的圖謀不軌?那杯酒,你大可以不喝的,眼下鬧得誰人都不好辦,這便是你想看到的嗎 ?」
雲兆玉動作一頓,當場被她回了個倒噎氣。
他還確實就是故意喝下的,可事先哪又能料到,雲湄這女人薄情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竟然可以做到完全撂下他,放手不管的?
早前他譏諷她,點破她能眼睜睜看著丈夫跟旁的女子行親密之事,用以瓦解她對於喬子惟口口聲聲的情意,未承想這麼快便殺了個回馬槍,直直扎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思及此,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之意,在喉間蔓延開來。
雲湄能甫一入門子,就給喬子惟納上兩位姣美的貴妾,也照樣能親手把絕色的名伶,推到他的床榻上來。在這事兒上,他跟喬子惟,沒誰能占得著上風,壓根分不出高下。
先前的譏諷,也委實是五十步笑百步。當真是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便不曉得究竟有多令人慪心。
愈想,愈是鬱悶難當。一股無名孽火,幾乎是頃刻間便飛竄上了心頭,雲兆玉抬手便將她用以撐身的手臂,強行拉開了,繼而單手桎梏住她一雙纖細的腕子,動作流暢地反剪去了她的後腰,她也如此不期然地失去了支撐的力道,潮熱的臉砸將下來,徹底埋進了他的側頸。
兩下里俱都是氣息咻咻,雲兆玉微微歪頭,垂眸瞥她一眼,似乎還覺不夠,另一隻手伸出,以手掌掐起她的脖頸,凶暴地將她整個人提上來幾寸,覆下臉去,胡亂將她親吻一通,把口腔之中酒液殘餘的勁力,一絲不剩地盡皆渡入了她的嘴裡,爾後,喘著氣退開寸許,很是蠻不講理地道:「喬夫人,現在你也受不了了吧?你說,這回該怎麼解決吧。」
雲湄被他胡亂折騰一氣,自然喘吁吁地不知頭腦,只覺浴池之中原本寒冽砭骨的涼水,漸次熱意蒸騰起來,意識也一寸寸地滑落、沉淪下去,周身籠罩著的,似乎全是他的聲與息,迷惑的,引誘的,令人渴想,教人慾罷不能。
雲湄眩暈起來,矇頭轉向。不能……不可以,她強自咬唇,生生將自己的下唇給齧出了一線刺目的血光,竭力尋回了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尾音破碎地說道:「我受得了……你、你起開,讓我一個人……一個人泡泡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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