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問涯頷首,「具體事由,有柳氏籌辦,不會再麻煩娘子了。」
雲湄總覺得他說話太過客氣,但觀其神情真摯,才發覺這其實是對妻子的關懷入微,壓根不是面對外人的那類誇張疏離的客氣。她不由莞爾說:「小事,不麻煩。」
說起那許問淵,倒是老長時間沒見著了。昨兒聽承榴閒侃,好似罰進了許家老宅的藏書閣裡頭閉關去了,也不知為著什麼事兒。
何老太太把承榴點給她,是一樁十分明智的舉措。這丫頭看著傻傻咧咧,幹啥都毛糙,實則於交際一道上,很有自己的獨門技巧。不消什麼以貴重的禮物去特特兒地跟人套近乎,有時候甚至只需一把瓜子兒,就能即刻同人嘮嗑起來,繼而打成一片了。
雲湄嫁來今陽短短几日,便打承榴那兒聽來了老多八卦。包括柳芸的那塊帕子,還成了她應對柳氏姑侄倆的刁難的利器。
到得寢房,就見繡屏後的衣桁上鋪展著誥命的翟衣,一頂兩博鬢的寶鈿花釵冠,就置放在旁側的高腳圓桌上。這是明日入宮所著,僕人們提前擺了出來。
那翟衣以青羅為繡,冠有花釵九珠,羅縠的襈緣呈現出耀眼的朱色,處處工細至極,乃一品命婦的冠服標準。①
這是真正的富貴榮華,外命婦的頂尖追求莫過於此,更別談就這麼明晃晃地展現在咫尺之距的眼前——這樣的衝擊力,鮮少有人能夠免俗。
雲湄也不例外。
那密匝匝的精緻繡線,在月色之下光華流轉,其惹眼程度,簡直教人一錯不錯,一時半刻根本移不開目光。
許問涯見她怔忡,打量她的神色,問了句:「喜歡?」
許問涯的外衣已然褪下,原本是預備去湢室沐浴,見妻子看到翟衣時,臉上帶著神往,這才腳步一頓。
——神往?
不是歡喜,不是欣慰,而是神往。
就像是……在凝視著什麼遙不可及的東西。
這令許問涯感到十分奇怪。
這不就是屬於她的衣飾嗎?
雲湄聞聲,思緒自恍惚中摘出來,顧左右而言他地說:「宮中繡娘的針黹技法瞧著不大一樣,這才多瞄了兩眼。」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
但這又不是屬於她的,多看也無濟於事。
這番回話,倒是解釋了那種莫名的神往之色,原來是羨慕宮廷繡娘的手藝麼……許問涯說:「看出什麼門道來了?」
雲湄湊過去,將他身上的香囊解下來,復又抬起香囊在他眼下晃了晃,笑說:「郎君這是在諷我了?我的女紅頂多也就這樣了,光看幾眼,便能諳出門道來,那是大手子才有的深厚道行。」
許問涯捧起她的臉,捕捉到她水眸之中未能及時褪乾淨的炅亮之色,開腔詢問:「那娘子是想討教麼?明日入宮,我討個繡娘來今陽教你便是。」他想,作為夫君,滿足妻子的願望,是應該的,更別說此舉手之勞。
雲湄自然知曉許問涯在盡己所能地展現體貼。他是個細緻的人,是位很好的丈夫,願意與契約妻子培養情感,而不是止步於生冷疏遠的舉案齊眉。
如果是真正的宋家小姐在這兒,一個體貼知禮,一個溫婉賢達,不消多久,夫妻二人一定能夠達到真正的琴瑟和鳴。
只可惜,她又不是真正的宋浸情。贗品的願望,不能稱之為願望,而是奢望、妄想。既然是妄想,就不是那麼輕易能夠滿足的。
他們的對話壓根就不在同一層,一個說天南,一個道海北的,再聊下去,也沒甚成果。<="<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