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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湄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又看回來,瞧她一臉憧憬發痴,這下還有什麼不懂的。

待得何冬漣回過神來,就見雲湄坐在那兒閒閒支頤,也不說話,美目盯著她一錯不錯。

何冬漣知道瞞不下去,尋個由頭支開侍立的丫鬟婆子,這才羞臊地道:「姐姐也看見了……」

雲湄笑而不語地不搭腔。

何冬漣坦白道:「其實要說吃茶,在謹行院的花廳里,有一樣的舒服景致。我經常來這兒,不是為了賞花,就是因為能在他上下學的時候瞧見一眼。近來國子監有雅集,他們都是這個點就出去了,今日險些沒趕上。」

雲湄知曉這都是無用的想頭,作為何大儒膝下唯一聽話的嫡孫女兒,何冬漣的親事註定是要為家族犧牲的,是以當下並沒有置喙什麼。只問:「你說的,是那個走在最前頭的郎子嗎?」

何冬漣臉上紅暈淺淺,頷首說是,「我在祖父的書房裡看見過他寫的詩卷,文辭不似那些被世俗規正、迎合攀附之流,很有幾分靈動之意。」說著,又後知後覺地有些疑惑起來,「欸,祖父偏好嚴正的文法,從前不收這樣的學生的,也是奇怪呀……」

雲湄得到確切答覆,卻一時沒有回話。

她品咂著心中的意味,卻發現竟是什麼情緒都沒有。從前她滿以為自己是喜歡表兄的,還一度將他當成未來衣錦還鄉的最終歸宿,不然何老太太也不會賣她這個面子,對症下藥地知會何大儒幫扶喬子惟一把。可現下旁的女子在她跟前對喬子惟含羞帶怯地表鍾情,她竟只覺無動於衷。

她這廂一片沉默,何冬漣卻像是陡然找著了發泄口,自顧自地絮絮傾訴:「不過我也是空想。不光我身上早有婚約,他也……他從前總是穿得極素,一身學子服便盡夠了,那些士人中流行的簪花、傅粉、香衣呀,都從不捯飭,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近來身上突兀地多了一隻香囊,還精心護著,所以,那香囊一定是……罷了,這些遙不可及的事情,又有什麼好提的,揭過罷。」

雲湄抽冷子被戳中,只好跟著打哈哈,「對呀,你不是說要教我女紅嗎?那許七郎前後送了我兩樣信物,我還不知怎麼回禮,左思右想還是親手繡的能體現心意,但又不知時下京城中究竟興些什麼類型的緞料和繡樣,這些針頭線腦的還是妹妹在行,快些教教我罷。」

何冬漣是典型的閨英闈秀,琴棋書畫、針黹女紅無不精通,今日說好了要教雲湄繡活,又是送給未婚夫的回禮,自是傾囊相授,當下將愁緒拋諸腦後,吩咐下人們送上花繃子、各色絲線、長短金銀針等各種針工用物,一一在長桌上鋪排開,架勢儼然。

雲湄全程被她耳提面命地指教提點,這才發現看似溫吞的何冬漣在這類事情上卻一點兒都不放水,哪怕一針沒下好,蓋針拆線地補救那都是不行的,要剪了面料全數重來,因為她認為她亂了思緒,沒了章法,心神不寧,乃是大錯。

明湘全程冷眼旁觀,細心學習何冬漣對付雲湄的各種技巧。

雲湄被這麼一位毫不提閘放水、力求纖悉不苟的女夫子教訓了一下午,最後繡出來的成果果真不負眾望,一隻花果草蟲香囊做得巧奪天工,象牙雕的小球上貼著各色精美流光的繡樣彩片,各處花芯點綴有細碎的珊瑚色小珠,最後還學了那環心真珠的樣子以五色絲線吊著,內囊里則裹了醒酒、安神的玩意兒,也不知能不能趕上許問涯被迫酗酒的這一陣兒給獻上去。

不管了,晚邊兒便按著今陽許家的地址給寄了出去,又隨了一封寫著虛假思念的慰問信,心意到了,面子情做了,畢竟又不當真是她雲湄的夫婿,這般操作已然盡夠了。

***

轉過幾日,天朗氣清,久不歸家的何冬越自永靖公主府幽幽醒轉,找來找去沒見公主蹤影,最終在一處靠南的牆根尋到了正豎起耳朵聽牆外動靜的永靖公主。

國子監坐落在成賢街外,西臨著廟宇,北臨著占地甚廣的公主府一側,永靖公主聽完動靜,興致勃勃地沖何冬越說:「國子監近日辦雅集,聽說今天還請了藻鑒公子到場,難怪要比之早前更喧鬧些。」

何冬越見她那副興興頭頭的模樣,翻了個白眼,「殿下想去?那許七郎名花有主,有什麼好專程去瞧的,多看兩眼也不會是你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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