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辭言點點頭,屋外,清風探頭探腦地往裡看,他心下明悟,起身去了書房。
月光照在窗外竹林里,夜風卷過,一陣沙沙的枝葉摩擦聲響了起來。
「老爺,石知府來信了。」清風趕忙地從懷裡取出封信來,遞給徐辭言。
石秋託了人,把這封信快馬送上京來,徐辭言拆信一看,果不其然,南威侯府派人到祁縣找人去了。
他冷笑一聲,「真當著渾身一抖就可以輕輕鬆鬆就可以當爹的?」
家裡忽然出了這麼個「狀元」子孫,想來劉大劉二也會快馬送消息來。徐辭言今夜接到了信,想來南威侯那邊也該收到了。
「林伯!」
徐辭言一聲高呼,反手飛快地把長發束起來,「派人去遞牌子,就說老爺我有急事,要入宮面聖!」
「哎!」林日瑞也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了,趕忙幫著徐辭言收拾妥當。
一身官服穿戴好,鬢角碎發露在官帽外頭,更顯得人有幾分稚氣可憐。徐辭言又親自取了乾順帝日前賜下來的那塊玉,狗鈴鐺一樣地串繩系在脖頸間。
「老爺,這麼晚了,還進得去宮裡嗎?」清風林竹追在後頭,看著院外開始黑沉下去的天色,「您這麼晚去宮裡幹嘛啊!」
「進得去,」抬眼望了天色,徐辭言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去唱出《告御狀》!」
馬車噠噠噠地疾行而去,只留下兩個小書童站在原地,面面相覷。林日瑞一人敲了一下,笑著罵出聲,「老爺的事,問這麼多幹嘛呢。」
「都回府去,和夫人她們說一聲,方才老爺走得匆忙,別惹人擔心了。」
南威侯府裡面,江伯威臉上活像打翻了個調色盤,青藍紅綠紫,一眼望過去竟然有些駭人。
門客汪學善對著手上的信封看了又看,心底咋舌。
那徐辭言,竟然就是侯爺的外孫?!
他自江伯威年少時就入了府,知道的事情怕是比老夫人這個枕邊人還要多上幾分。當年林襲蕊的事,還是汪學善親自處理的。
「事到如今,侯爺可要做個決斷啊!」
汪學善在心底琢磨片刻,忍不住開口勸,「認或不認,都不是好處理的,也不知道那徐修撰知不知道自個的身世?」
他心底倒是不覺得徐辭言知道了,內里不好說,至少明面上,江伯威身負侯位,還任吏部尚書一職,
可是朝里一頂一的尊貴。
徐辭言雖有才名,可也不是個初入官場的寒門小子,指不定有多少彎路要走呢!若是他知道自個流著侯府的血,不說眼巴巴地湊上來,也該有所表示吧!
知道?他當然知道!
事到如今,江伯威也明白恩榮宴那日,長袖善舞的狀元郎為何獨下他一人的面子了!止不住人心底多恨江家呢!
這文曲星怎麼就投生到林襲蕊女兒肚子裡去了?!
一想到這,江伯威也有些氣結,滿府里,唯一有點出息的江端猷不是個省心的,會試之前都敢惹亂子。
「等等!」江伯威頓然想去什麼,「快,讓人去打聽打聽,那日打折大公子胳膊的,是不是徐辭言!」
這話一出,汪學善的眉毛就忍不住挑起來了,過了半響,管事急匆匆地從外頭跑進來,對著江伯威不住點頭,「打聽到了,除了個遮著看不出臉的姑娘,就是徐無咎和那崔錦堂!」
「!」
江伯威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他親孫子因著徐辭言誤了會試,他還親手在徐辭言的卷子上畫了圈,給人送到狀元之位去!
「侯爺!」見他腳一軟就要倒下去,汪學善趕忙上去扶,「事都成這樣了,您可得撐住啊!」
他細細給江伯威掰扯,「這徐修撰正巧有個妹妹,若是能認下來,那六皇子那邊也有了交待……」
只是怕不能像原來設想的那樣,強逼著人改名換姓了。
汪學善心底有些憂慮,這徐無咎是在陛下那掛了名的,若是強逼人家鬧到陛下那,南威侯府當年的醜事可就遮不住了。
若是徐辭言願意還好,只是……汪學善睨了一眼江伯威黑如炭的面色,心底知道答案。
「認,怎麼不認!」
江伯威往嘴裡塞了塊參片,冷笑,「身上流著我江家的血,是他想不認就不認的嗎!」
人老成精,特別是江伯威這種大半輩子算計來算計去的,一瞬間就理清了利弊。
認下徐家壞處有嗎,江伯威算來算去,也只算到早年林襲蕊那事。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