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前些日雖然醒了過來, 燒也退了, 可人卻昏昏沉沉的, 如蒙雲霧。尤其半夜, 餵進去的藥都會吐出來,吐到後面就只能吐酸水。於是一到晚上,她就抱著沈辭。她靠著雕花床欄, 沈辭面朝她趴在肩頭或胸前,他一想吐,她就給揉後心。
溶溶風月,銀漢長空。
沈辭呼吸微沉,偶有稍醒時, 全身都是她溫暖好聞的氣息, 半睜開眼, 迷茫間看到一個人。
她戴著面巾, 雙眼閉著,眼角帶著倦意, 抱著他的手卻緊緊地。
他回抱著她,輕輕地將她平放於床上,然後靜靜地注視著她。
晨光熹微,他一伸手,床邊空空如也,又只剩他一人。
連睡了十來日,沈辭現下醒得徹徹底底,一雙淡眸幽幽地盯著她。
日頭西沉,金紅色晚霞似一把騰騰燃燒的烈火,潑灑在整個縣衙,也透過窗戶,落在他俊美無雙的臉上。
林桑晚脫下繡鞋,和衣躺上涼簟,小心翼翼問:「我以前是什麼模樣?」
十五歲以前,她在大堰長大,常日與軍中士卒打成一片。她不是都城中的貴女,可以時時做到舉止文雅,儀態端莊。對於女紅、琴棋書畫等等,她只會下棋,根本彈不出高山流水的琴音來,也作不出讚不絕口的詩詞佳畫。
一朝滿門傾覆,她不得不在外頭表現得舉止文雅,端莊溫婉,可這不是她。
床上只有一隻枕頭,她極端正地躺平,心跳如鼓,她突然不敢側頭看他。
沈辭伸長胳膊,將她頭枕在上面,然後盯著她的側臉,道:「是我意中人的模樣。」
林桑晚捏著自己手,還是不敢看他,小聲問:「那現在呢?四年已過,我會變的。若是有一天,我變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成了眾人口誅筆伐的模樣,你還會心悅我嗎?」
她自己知道,她不似以前了,她變了。
以前販夫走卒、布衣黔首的每一條性命,對她來說都金貴得很。
可現在為了復仇,她可以犧牲一些人,也可以做出很殘忍的決定。她有想過不來襄縣,有想過不顧幾城百姓的死活,在永都暗中收集證據會比親自來襄縣的風險要小。
當她有這種念頭時,她就已經變了。
沈辭靜默片刻,聲音沉靜清冷,「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只心悅於你,也只是你。往後發生任何事,我都會與你一同承擔。」
話音甫落,林桑晚瞳孔放大,側頭看著他。
四目相望,他一雙淡眸平靜溫柔,閃著一點細碎的、燦爛的霞光,裡頭映著一個驚愕的她。
萬籟俱靜里,彩霞將床上兩人染得紅彤彤的。
林桑晚忽然用手蓋住沈辭的眼睛,笑的不懷好意:「你這樣看我,有點不是時候吧。」
沈辭嘴角噙著笑意,握住她手往下移:「阿晚,我今年二十三歲,不是十八歲。」
手心發燙,她的臉更燙。
沈辭十八歲那年夏日,她正坐在沈府涼亭中等他回來。身邊的竹心不知哪裡搞來一本厚厚畫冊,遞給她,天真無邪道:「等今晚沈大公子睡著後,大姑娘照著畫冊擺姿勢,就能一舉拿下他。」
她信了竹心的話,忘了竹心是一個比自己還不靠譜之人,於是翻開一頁,是各式不堪入目的春宮圖。
她又羞又驚,連將畫冊藏進衣襟里。恰巧沈辭走進亭子,見她神色詭異,問:「怎麼了?」
她尷尬笑道:「無事無事......」
沈辭見她胸前隱隱映著書冊形狀,也沒在意,只當她突然好學了。
到了夜晚,竹心提醒道:「大姑娘,你不動手嗎?」
「動什麼手?」
「俾子去打聽了,沈大公子亥時初就寢,您快帶著冊子去。」竹心一副別怕的模樣。
「誰告訴你的?」
「沈大公子的紀師父。」
「畫冊也是他給的?」
竹心點了點頭,一臉無辜。
「你看過裡頭的內容嗎?」
竹心搖了搖頭。
很好,這個紀無剛,可太上道了。為了不辜負他一片心意,她帶著畫冊悄悄溜進沈辭屋中。可畫冊的內容實在是太多了,她一時不知該用哪個姿勢會更容易,於是坐在門檻上,就著外頭皎潔月光,瘋狂翻書。
倏然間,一種奇異的感覺從背脊慢慢地爬上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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