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徽一雙大大的眼睛也是不可思議,她從來沒見過林桑晚會有著急的時候,更沒想過她居然會為了沈辭同意蔣禮的要求。
「根據最新急報,沈大人的馬車在入花陽郡地界後便墜崖了,目前暫時沒找到屍體。」
沒找到屍體, 就說明沈辭還沒死, 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可這好消息並沒有讓她輕鬆片刻, 林桑晚內心生出了極度的不安, 這種不安來自於花陽郡的瘟疫,來自於蔣禮。
他在下一盤什麼棋?
花陽郡被封, 成了孤城,他要沈辭死在裡面。
或者他想用沈辭干擾自己判斷,還是想用沈辭阻止自己下一步動作?
林桑晚緊緊地拽住袖口,虛虛地吐出幾個字,「我要去趟花陽郡的襄縣。」
「什麼?」喬念徽不可置信地瞪著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聲音卻是甜甜的,「連我都能明白,這是蔣禮那狗賊給你設的局,你還上往著趕?」
她如何能不明白,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這局最後成了蔣禮的必死局呢?
沈辭是絕頂聰明之人,再加上她,還不能破蔣禮的局?
喬念徽見她心意已決,靜默不語,只靜靜坐在團蒲上,乍一看,又是軟軟糯糯,嬌俏可人的模樣。
自打她認識林桑晚起,她就明白,只要是林桑晚想做是事情,沒人能阻止她。林桑晚看著瀟灑不羈,實則執拗得很,只要是決定了的事,誰都勸不動。
還記得她在十四歲,在安陽做客時北漠騎兵突然蹦出,襲擊安陽縣,打得安陽縣措手不及。知縣本想將百姓疏散後棄城而去,可林桑晚握著長槍,領著縣裡的青年壯丁,守在城門口雲淡風輕地指點江山,直到等來援軍。
那時的自己只敢躲在府衙內,不敢出門。可她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兩隻眼睛泛著亮光,笑得純淨明艷。
再看現在的她,臉還是那張臉,可仔細一瞧,卻是心思深沉,冷靜地可怕。
「皇宮有什麼消息嗎?」林桑晚拿了把梳子,給她整理髮髻。
喬念徽回過神來,回道:「今年白鹿州天災不斷,沈大人又音訊全無,皇帝盛怒,流放了欽天監監正,現又在玉華宮齋戒敬天。太醫署的醫官明日便動身前往花陽郡,皇帝想再派個人負責此事,但還未定下。」
林桑晚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思索片刻,心下已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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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淺夏,氣溫已有些悶熱,林桑晚立在正午門前,取出帕子擦拭著額前細汗,然後接過進宮腰牌,正要走時,手臂被人攥住,拖拉著進了馬車內。
「蕭逾白,你這是作甚?」林桑晚拿開蕭逾白的手,抬頭凝視著他。
他克制著眼中怒火,冷冷問道:「你是不是要去白鹿州?」
「是。」林桑晚回答得乾淨利落。
「為了沈辭?」
「是,也不是。」
手腕一下子被扣住,人被拽到一個滾燙的懷裡。
他的手很燙,指腹有細微繭子,碰在肌膚上如同點燃了一縷幽深的煙火,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慄。她忽然就想到了沈辭,他的手光滑如玉,永遠都是冰涼的。
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而一想到沈辭,她就有些急不可耐,於是連忙推開蕭逾白。
可他一手死死扣著,另一手摁緊她的背,頭頹然地搭在她肩上,嘴角一摸譏誚:「你可考慮過我?你若在白鹿州出事了,可想有過,我也會瘋,也會心痛?」
林桑晚驀地不動了,沉默片刻,避重就輕道:「我不會有事。」
語氣決然堅定。
天氣轉熱,車廂內除了瀰漫著原本點著的檀香外,還夾雜著淡淡的清新皂莢味。蕭逾白聞著她發間的味道,眼神黯然且悲涼。
他放開她,望著她低沉而決絕的神情,只覺得自己的氣息哽在喉口,心中無數話語,卻都無法說出口。
喉嚨滾動,他撩起車帘子,將自己的目光轉向窗外,看著草長鶯飛的晴天,道:「要去也是我去。」
「你得留在永都。」林桑晚深吸一口氣,與他隔了些距離坐下,語重心長道:「我們不知道蔣禮養的這些私兵是為了太子還是為了他自己,若他趁亂奪權,想顛覆蕭氏江山呢?又或者太子將皇上軟禁起來,急著上位呢?你到時候要再想回來,就會被世人唾罵,成了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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