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彩私下同她說小姐這多半是自己沒覺著,其實潛意識裡還是有點後知後覺的後怕,便在小姐榻邊守了整個後半夜,今早又哄著小姐進了些吃食,直到晌午侯爺來了才去休息。
現下流彩不在,侯爺也不在,昭夏在伺候人上雖經驗豐富,但伺候孕婦著實是第一次,且還是才從生死邊緣救回來的孕婦,昭夏很多東西都有些拿不準。她同太醫說:「常人連著數天睡不好覺都受不了,孕婦更是不行。這可如何是好?」
太醫回她道:「夫人這是心有鬱結,還需對症下藥。」
俗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且這個月份的孕婦最好能不吃藥就不吃,太醫便沒給棠袖開方子,只讓找點事做,或者不想出門,只看看書也可以,轉換轉換心情。
棠袖聽了說:「知道了。」
她讓昭夏送太醫出去,自己悶在臥房裡,不知想了什麼。
不過第二天,棠袖開始看書。
看的京城最近特別流行的一本小說,據稱好多夫人太太都十分喜愛推崇。棠袖慕名買來看了,卻是剛看完開頭幾頁,就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等看到中間,愈發覺得不對。
再到後面,幾乎越看越氣。
尤其看到因為主人翁的不作為,主人翁妻子被奸人害得小產,主人翁卻不知悔改,還反過來責怪妻子沒保護好孩子,棠袖更氣了。
「寫的什麼玩意兒,」棠袖直接把書扔了,「不看了。」
流彩撿起書,翻到最後幾頁,說:「結局好像還可以,主人翁功成名就……嗯?」
看到主人翁功成名就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小產後再沒能懷孕的妻子休了,轉而娶了新的妻子納了幾房小妾,一家人和和美美生了一大堆孩子,並去前妻面前嘲諷前妻是個不能生的,流彩覺得小姐說得對,寫的確實不是玩意兒。
流彩把書扔出至簡居,並勒令其餘人不許撿回來。
本來孕婦就情緒不太穩定,這本小說讓棠袖情緒更不穩定了。
具體表現為之後陳樾每每來看她,只要他進到棠府里,甭管是走門還是翻牆,棠袖都仿佛能隔牆看見他來了似的,讓流彩或者昭夏去給他傳話,她要吃哪條街的某家店的誰誰師傅做的東西。
還點名必須陳樾親自買,不能叫其他人跑腿。
流彩和昭夏起初還覺得驚異,小姐和侯爺可能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這不,侯爺一來,小姐居然立馬就能感應到,她們沒一次撲空的。
及至後面兩人才慢慢回過味兒來,覺得小姐是不是故意折騰侯爺,又是天上飛的又是水裡游的,有時甚至是她們這兩個在北京城呆了這麼多年的人聽都沒聽過的,她們都快摸不清小姐的喜好了。
直到再一次替小姐傳話,說想吃西郭一家賣荷包飯的,就見侯爺一嘆,面上卻帶出個笑來。
昭夏對陳樾尚且不算熟悉,縱使想問也不敢開口,便聽流彩問:「侯爺是知道小姐的用意了?」
「差不多吧。」陳樾道,「她心裡不得勁,想折騰人,又不好折騰你們,便逮著我折騰。」
也對。
陳樾想,折騰他才好,不折騰才不對。
陳樾轉頭去西郭買荷包飯。
買完回來,因為是剛做好的,陳樾騎馬速度又快,打開來熱氣騰騰香氣撲鼻,正是最好下口的時候。棠袖吃了沒兩口,說:「還想吃榛松糖粥。」
陳樾說好,問清是哪家的,即刻起身:「我這就去買。」
不多會兒他回來,果然帶了現做的榛松糖粥。
陳樾如此任勞任怨,棠袖要吃什麼他就買什麼,哪怕像今天這般,剛買回來一樣,還沒歇歇腳,就又要去買同一條街上的另一樣,這麼大熱天來來回回到處跑,他卻也從頭到尾半句不行都沒提過,半點脾氣都沒有。
按說棠袖該滿意的,可事實是她吃著吃著,突然生起氣來。
她把勺子一撂,說:「你怎麼這麼聽話啊,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陳樾手一伸,接住勺子,順勢舀了糖粥餵她:「你是我夫人,我當然聽你的話。」
棠袖扭頭,不讓他餵。
她道:「我才不是你夫人。我早就跟你和離了。」
陳樾說:「你是。」
他跟著把勺子轉過去,棠袖卻還是不肯吃,他只好自己吃。
嗯。
難怪棠袖惦記,味道確實很好。
吃完了,他蹲下來摟住棠袖的腰,臉也貼上她日漸顯懷的小腹,說:「皇上把和離書給我了,說不作數,我們沒有和離。」
棠袖沒再發作了。
她眼睛一眯。
「和離書在你這兒?給我。」
陳樾說:「我沒帶在身上。」他面上沒顯,心裡卻驟然警惕,「我已經撕了。」
棠袖哦了聲。
陳樾更警惕了。
仿佛又回到她說和離的那天,陳樾心有戚戚焉地問:「你該不會想著讓我再寫份新的和離書吧?」
棠袖道:「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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