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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一事傳到陳樾耳里時,陳樾正在啟祥宮覲見。
旁邊還有皇帝同時召見的另外幾位大臣,其中包括了一名言官。
這言官可不是先前當著陳樾的面罵棠袖放浪形骸的那位。不過比起那位也不相上下。
因為牽扯到好幾家勛貴,又十分恰好的,其中一家正好杵在自己跟前,皇帝當先看了看陳樾,才讓秉筆太監常雲升細說,並未刻意避開大臣們。於是言官旁聽著旁聽著,少頃渾身一震,兩眼放光。
此事表面看來是少女間爭風吃醋,可倘若掰開來細細咂摸,那就是江夏侯後宅不寧,方才使得江夏侯夫人如此罔顧禮法。
後宅不寧即為江夏侯敗筆,江夏侯總算落在他手裡了!
等常雲升說完,言官一個箭步上前,開口道:「啟稟陛下,曹大家《女誡》有言:『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臣以為,江夏侯夫人此番行徑,正是無德、無言、無容、無功之體現,當為……」
說到此處,言官忽然覺出好像有什麼凶獸的可怖目光從他身上掃過一般,叫他陡的脊背發涼,汗毛倒豎。
他悄悄循著一看,正對上陳樾。
但見那雙眼睛幽涼無比,殺機微泄,好似只要他膽敢把後面的話說完,等出了宮,不,或許不用等到出宮,只要他膽敢踏出這啟祥宮一步,江夏侯就會立即將他就地暗殺。
江夏侯護妻可向來不管對方是何身份……
想到這,言官不免又是渾身一震。
他是想藉此事彈劾江夏侯不假,縱使須得撞柱血諫也算他青史留名,可這絕不包括他被錦衣衛,尤其是錦衣衛指揮使暗殺。
言官不由狠狠一咬牙,以懸崖勒馬之勢把即將出口的話拐了個巨大的彎:「……當為,當為,踹得好。」
言官生生扯出個笑來,右手大拇指豎起,真情實意地誇讚:「踹得真好。」
第19章 遼東 懶。
言官夸完,見江夏侯好像不甚滿意,盯著自己的眼睛裡仍隱含著殺氣,言官一時心驚肉跳,臉都要笑僵了。
終於,陳樾收回目光,整個人不動如山。
言官剛要鬆口氣,就聽上首的皇帝贊同道:「是踹得好。」
「……」
若非怕真的惹怒江夏侯,令江夏侯等不及出去,直接就要在這啟祥宮裡讓自己血濺三尺,言官還真想駁斥皇帝,好個屁!
這等罔顧禮法、大逆不道、無法無天的女流之輩,不趕緊斥責降罪,還「是踹得好」?陛下怕不是魔怔了!
換成他,早一根繩子自盡了去,真真丟人!
腹誹到一半,言官忽然又察覺到那股仿佛要將自己活活生吞了的凶獸般的目光,不由再度渾身一震。
霎時什麼針對江夏侯夫人的想法都沒了,言官滿腦子只迴蕩著一句真不愧是江夏侯,連他在心裡罵他夫人都能知道。
「……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讓我落水,我便也讓你落水,如此這般再公平不過。此事至此便算了了,無需再鬧。愛卿你說是吧。愛卿?愛卿?」
見言官對皇帝的話沒點反應,常雲升不動聲色地遞個眼風。
言官一個激靈醒了神,忙垂首附和:「是,是,陛下言之有理。」
皇帝淡淡掃了眼言官。
能穩坐龍椅的哪個不是洞若觀火,更枉論上首這位即便二十多年不上朝,也照樣能把控朝廷。看出言官心口不一,皇帝瞬時失了與他談論的興致,擺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言官還不知自己惹了皇帝不喜,只暗暗慶幸這下不會被錦衣衛暗殺了,躬身退下。
皇帝與另外幾個大臣就先前中斷之處繼續商榷。
由於前些年的萬曆三大徵令大明國庫虛空,皇帝派宦官高淮去遼東徵收礦稅。上月遼東前屯衛軍起事,稱高淮剋扣軍餉,鞭打凌辱軍官士兵,「誓食淮肉」。而今起事雖已平息,但京師這邊仍需拿出個具體的主意。
皇帝的意思是先讓遼東局勢穩定下來,暫不召高淮回京;大臣們則持相反意見。
大臣們提出早在萬曆二十八年,迫於高淮及其爪牙在遼東境內橫徵暴斂、傷化虐民之淫威,大量軍民掀起孤山堡激變,千萬苦狀,訴說不盡。現如今高淮不僅不知悔改,反而還變本加厲致使前屯衛動盪,斑斑罪行實在罄竹難書,必須儘快召高淮入關定罪。
君臣意見不同,來來回回拉扯許久,也沒商量出讓彼此都能滿意的解決辦法。
見皇帝乏了,大臣們依次告退。
殿內只剩個此前不論是提及棠袖,還是論及高淮,都一直沒開口的錦衣衛指揮使。
陳樾安靜垂眸站立,仿佛一座人形塑像。
皇帝默了會兒,道:「陳樾。」
「臣在。」
「高淮一事,便交由你去查。不得打草驚蛇。」
這是讓暗查。
陳樾拱手:「微臣領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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