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啟祥宮出來,陳樾原本要去南鎮撫司查高淮的相關卷宗,卻聽陳檖來找他,便臨時轉道往東安門去。
等在東安門外的陳檖望見陳樾,舉臂揮了揮:「兄長!」
陳樾走近。
兄弟兩個一同往南鎮撫司衙門走。
陳樾問:「你怎麼過來了?」
陳檖道:「兄長可知嫂子今天帶棠府那位褋妹妹去太液池游湖?我也去了。」
陳樾說:「知道。」
「哦哦,那兄長剛出宮,應該還沒聽說游湖時發生的事吧?看我給你演!」
沒等陳樾回答,陳檖手舞足蹈地比划起畫舫一事的全部經過。
一路繪聲繪色地比劃到棠袖成功救棠褋上岸,陳檖暫停,長吁短嘆道:「幸好嫂子會水,不然還真沒法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把褋妹妹救上來。」
雖說當時畫舫上的其他姑娘里肯定也有會水的,只是可有嫂子的反應快,這就不好說了。
而倘若慢了一步,叫哪位郎君搶了先……
陳檖晃晃頭,不敢再想。
「之後呢?」
「之後嫂子的丫鬟跟嫂子匯報原因,嫂子聽完就兩個字,『是嗎』……」
及至踹人這點演完,陳樾以為接下來就是游湖結束各回各家,孰料還有後續。
「那姑娘其實也不會水,大呼小叫地讓人救她。等把她救上來,嫂子拿扇子抬她下巴問她知不知錯——你猜她怎麼說?」
「她必然說她沒錯。」
「猜對了!」
不僅不知錯,還大言不慚地說棠褋只是養女,上不得台面,推就推了,她頂多禁足受點數落,沒誰會為個養女真的苛責她。
完了還反過來勸棠袖,養女養女,多半都養不熟,犯不著為此事破壞兩家關係。
「養女怎麼了,養女礙著她眼了?」
陳檖越講越激動,恨不能回到兩個時辰前,親自同那貴女好生說道說道:「嫂子全家都拿褋妹妹當親生的,褋妹妹也一直視嫂子全家為血親。她推褋妹妹落水,擺明了是有害人之心,嫂子能咽得下這口氣才怪!」
咽不下,也壓根沒想過要咽的棠袖當時以扇掩面,笑了聲,說果然吃醋是藉口,你就是想害我妹妹,原來你這麼嫉妒你那位養妹啊。
那貴女臉當場由白轉青,好長時間都沒緩過來。
等棠袖起身要走,貴女才尖聲問你怎麼知道。
棠袖聞言駐足,回眸,神情平靜無波。
「我夫君是錦衣衛。我什麼不知道?」
……
「兄長,你注意到了嗎,嫂子說夫君哎!」
陳檖臉變得漲紅,更激動了:「對,我剛上畫舫時喊了嫂嫂,嫂子也沒讓我改口!」
這證明什麼,這證明嫂子她肯定……
「那是她懶得說那麼多。」
「……啊?」
陳檖表情一僵。
陳樾平靜道:「她最近喝藥喝得心情不好,難得出來放風,她想安安靜靜賞景轉換心情,就懶得多說,這樣你會更快閉嘴。至於那姑娘不肯認錯,她覺得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想趕緊結束回家,所以話也少。」
——如讓改口,會和陳檖就稱謂問題多說很多,不讓改口則無需多說。
同理,解釋養妹消息的具體來源,和簡簡單單一句我夫君是錦衣衛,棠袖自然選擇內容更為簡短的那句。
至於為什麼說夫君而非前夫,陳樾猜測,應當是棠袖一時嘴快,沒能改過來,乾脆也就不改了。
陳檖表情徹底收斂。
良久乾巴巴哦了聲,敢情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過:「兄長,你居然連那姑娘嫉妒養妹都知道?我當時特意打聽了,大家都說沒聽說過那姑娘還有養妹。」
陳樾微頓。
他當然不知道。
除非涉及到前朝官員,否則這等後宅閨閣之事他平素看都不看,這只能是棠袖自己查的。
想來也是棠袖懶得多說話,便把名頭安在他身上。
頂著陳檖好奇又羞恥的目光,陳樾淡定應下,的確是他告訴棠袖的。
陳檖好奇心得到極大滿足,原來光霽月明的兄長還有這等會私底下悄悄關注後宅私密的不為人知的一面。
不用問,肯定是因為嫂子才關注的。
陳檖接著往後說。
往後其實也沒什麼,無非是雙方家人趕來太液池,小小爭執了下。
試想那貴女都能視人命如草芥,貴女的家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幾乎一上來就指著棠袖鼻子要動手。然剛罵一句就被棠袖眼神震住,手也放下,直到灰溜溜地帶貴女離開,那人再沒敢說出半個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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