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樾打量四周。
溫泉邊上備著有新浴巾,他脫掉衣服,圍好浴巾下水。
水聲響起,漸行漸近,棠袖卻還是沒睜眼。
她夜裡本就沒怎麼睡覺,白天又一直讓海東青折騰,實在疲憊。及至水聲近到不能更近,繼而平息,有指腹撫上她額角,要給她按揉穴位,她才半睜開眼,入目是近在咫尺的結實胸膛,一看就知不是那些花架子能比的。
要換成昨天,她鐵定會好好欣賞一番,然後肆意地上手上嘴,他練這麼好就是給她享用的。
不過此刻,棠袖只瞥了眼就移開視線,往上依次掠過他鎖骨、喉結、嘴唇和鼻樑,最終停在他眼睛,平平與他對視。
像棠袖犯懶,眸子霧蒙蒙的,好似輕輕一晃就能淌出水來,陳樾這一天一夜分明比她熬得更久,可他眼裡清明如初,一點血絲都無。
見她安靜不動,陳樾稍靠近了些,想親她的唇。
但怕她被親後會反悔不留他,陳樾只得趁她慢吞吞眨眼時,退而求其次地快而輕地碰了下她額發,同時指腹微微揉動,給她按了一按。
有按摩當幌子,棠袖果然沒注意到他偷偷做小動作。
或者說她注意到了,但實在太累,便懶得理會。
只拖著鼻音道:「你不累啊?」
「不累。」
距離這樣近,他看她時,眼裡似乎醞釀著什麼,又似乎深邃極了什麼都沒有。他道:「閉眼。」
棠袖如何不知別說一天一夜,就是連熬三天三夜不睡,他也照樣能在第四天清早精神抖擻地去辦案。
習武之人就是比她這種千金小姐能耐強。
棠袖心安理得地閉眼,任由他給她按摩。
力道適中,節奏均勻,棠袖舒服得幾乎要睡過去。
陳樾也不打攪她,順手拆掉她髮髻,好讓她更舒服。
還是流彩擎燈過來喚了聲,說晚飯要好了,棠袖才堪堪醒神,陳樾已經給她從額角按到顱頂了。
她抬手按住陳樾:「行了,上去吧。」
陳樾嗯了聲。
等她手放下去,陳樾十指作梳,幾下將她披散的長髮挽起簪好。隨後手臂向下一探,將她從水裡抱起來。
身體陡的騰空,棠袖下意識扶住陳樾胳膊。因為用力,他肌肉硬邦邦的,棠袖掌心險些打滑。
待反應過來陳樾可能是怕她溫泉泡太久會乏力,所以乾脆抱她上岸,棠袖剛想鬆開他胳膊換個好扶的地方,未料手背擦過他赤裸胸膛,她一下縮回去。
好燙。
這人簡直是火做的。
上了岸,流彩抖開新的浴巾給棠袖擦拭,至於陳樾就只能自力更生——他生性多疑,當上錦衣衛後就更是如此,從不讓人近身伺候。
收拾完去用飯,陳樾看看熟悉又陌生的菜色,問棠袖:「藥膳還有在吃嗎?」
棠袖說:「有。」
昨天生辰宴,她喝了一整杯春酒。
想來之後睡不著,也有酒這個原因在。
棠袖回憶了下,那壺春酒大概還夠喝半個月,希望喝完的時候藥效已經起了作用:「今天是正午吃的。」
陳樾說:「記住不能斷。」
「知道。」
陳樾沒再說了,拿過她的碗給她盛湯。
早飯有意無意地錯過,這晚上兩人終於能坐下來好好吃飯,仿佛未曾和離一樣。
只是……
「很晚了,你走吧。」
剛吃完飯,棠袖就說出這麼句話。
陳樾對此回應道:「是很晚了。所以能申請留宿嗎?」
棠袖拿帕子擦擦唇,動作十分優雅,語氣也優雅:「你覺得呢?」
陳樾道:「我覺得能。」
「那你就覺得吧。」她連橫他一眼都是優雅的,「流彩,送客。」
臨走前,陳樾沒忘又給海東青餵了點兔肉。
餵完他道:「夜裡可能還要再餵。」
棠袖哪裡聽不出他又在拐彎抹角地表示想要留宿,她沒接腔,只說:「知道了,我夜裡起來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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