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衣角擦,白色棉布T恤很快洇濕一團混著淺緋色的污跡,他一直擦一直擦,好像停下這個動作就會當場死去,直到屏幕再度熄滅,他每一次的抬起都能喚醒那場煙火之下欲蓋彌彰的鎖屏。
宋昭寧……
宋昭寧。
他好想宋昭寧。
如果她在這裡,如果他像懷願面對了昨夜那樣驚險的場景,她一定會用溫柔寬和且遊刃有餘的神情說,別害怕,交給我。
可是他不能。
席越說宋昭寧是大慈善家,就活該她這輩子先是被他放棄,而後又在什麼都記不起來的前提下替他收拾這些本該和她沒關係的爛攤子嗎?
不是這個道理。
身體因為恐懼和憤怒變得冰冷,他冷得齒關打顫身體戰慄,他閉上眼,用薄薄的夏季被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起來,好像這樣就能抵禦所有的寒冷和危險。
他好痛。
每一根骨骼仿佛被打碎了重組,當年那把鋒芒雪亮的剔骨刀自上而下地剁過來時,他幾乎是完全本能地推開宋昭寧,在她睜大的雙眼裡生生接下來足以斬斷手筋的刀鋒。
左手和頸後耳骨隱隱幻痛,冷汗濕了一層又一層,T恤黏膩地貼附脊背,繃出凌厲卻不堪重負的蝴蝶骨。
好想死……
好想死。
那雙手從身後攬過來,帶著男人身上渾濁厚重的香水味。
他咬破舌尖,壓下喉嚨翻湧的噁心,男人似笑非笑的聲音細密地噴灑在他的頸側,粗糙寬厚的手掌貼著腰腹,緩緩地往下探。
「我聽說松域那位小姐很寵愛你,她有這樣為你做過嗎?」
黏膩的呼吸像條不懷好意的毒蛇,男人繼續用那種令人作嘔的聲音說:
「她有那麼多情人,聽話的、乖巧的、漂亮的,數不勝數。你在她心裡,不過是消遣的玩具罷了。跟我怎麼樣?我保你一生榮華富貴。我是體面人,體面人是做不出那種下三濫的事情……」
咔噠,金屬皮帶解開的聲音。
「我喜歡你,喜歡你……你真好看,親愛的,寶寶,乖乖,讓叔叔愛你……好不好?轉過來給我舔乾淨。」
聞也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靈魂仿佛脫離了這具骯髒泥濘的軀殼,飛得好高好高,冷眼旁觀著這一出青天白日的鬧劇。
顧圖南還在他耳邊說著什麼。
他沒想到脫下西裝的顧總會是這樣的人,也沒想到他竟然對男人……對男人……
聞也痛苦地閉上眼睛。
那些不入流的話像一柄生了鏽的鈍刀,在他心上來回割據。
什麼我忍著沒碰你,是想等你自己願意;別讓我等太久,我耐心不好;比起伺候那種自帶體臭的老男人,不如就我一個?我保證好好疼愛你……
……滾。
聞也抓著自己皮帶,雙目放空。
滾。
舌尖漫溢的鮮血一蓬一蓬地填滿唇齒,他就像一個失去光明的人徒勞地捏著手中的最後半截蠟燭。如果註定會陷入黑暗,他寧願燃燒自己。
之後的一切亂到不成章法,聞也不記得在那片混亂中自己抓住了什麼東西,他很早就為了生計打地下黑拳,走的狠路子,這些年來如果不是和楊老闆聯手坐莊,護城真正能打過他的人屈指可數。
花瓶重重地拍上人的顱骨,他在轟然爆裂的撞擊聲中一連往後跌了數步,睜大眼睛看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雙膝跪地單手捂頭,他極度不可思議地抬起眼,情緒來不及在他眼底聚斂成形,一縷溫熱鮮紅沿著掌根蜿蜒而落。
他慌不擇路奪門而逃。
跑快點、聞也,你再跑快點!
不然要錯過流星了……百年難得一遇!我沒有願望,我的願望就是親眼見證它,如果是你讓我錯過,我一定會恨你。
快點呀!你慢死了,把手給我!
兩隻小小的手交握,年幼的宋昭寧牽著他翻過白雪明燦的山腳,翻過一覽無餘的草場,翻過林叔姚姨錯愕驚訝的目光,翻過聞希手裡高高舉著的拼圖碎片,翻過並肩而立談笑閒聊的顧正清和宋微,他好笑地看著兩個牽手瘋跑的小孩,溫聲道:「昭昭,慢一點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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