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寧抓住他手腕,細白指尖不偏不倚地摁著已經癒合的傷處。深色血痂的觸感如枯樹枝幹,輕輕一剝便會脫落。
她身上冷感的香水味強勢霸道地擠入鼻息,再順著神經遊走至四肢百骸。
他渾身一抖,黑白分明的眼瞳渙散失神,茫然地盯著虛空中的某處角落。
她疑心地追著他視線,但那處牆皮略有斑駁脫落的白色牆角,什麼也沒有。
宋昭寧緊了手指力道:「聞也?你是不是沒有睡好。」
落地現實的問題像是某個開關,他遽然回神,曾經日思夜想的那張臉近在眼前。
良久,宋昭寧終於確認他恢復往常,向他肯定地點點頭,同時挪開先前牢牢按著他的手指,她拿過手包起身到窗邊,推出一條縫。
雨仍然磅礴,勢頭不減。
她後腰倚著窗台,美而細的一截玲瓏身段,她垂眸翻出煙盒和打火機,銜在齒間,擦亮銀色小砂輪,唇齒捱上幽藍火焰。
聞也喉結輕滾,他視線無意識地追著宋昭寧,她也在這時回過一眼。
凝固一般的靜默將這一眼隱藏的所有情緒滅頂淹沒,所有聲囂翻滾著洶湧著遠去,此起彼伏的聲浪清晰而遙遠。
他說了什麼,聲音太輕,聽不真切。
混雜潮腥水霧的新鮮空氣並著一縷微渺悠遠的煙霧擠入鼻息,他低頭嗆咳兩聲,抓住茶杯一飲而盡。
宋昭寧手指夾煙,神色慵懶地倚著窗台一側,任由逆風颳入的雨水打濕手腕。水線沿著羊脂玉的肌理滾入窗台,洇濕灰色塵埃。
半杯冷茶入腹,那場如影隨形的壯烈大火終於隱秘地退回記憶深處,他屈指轉揉太陽穴,沉聲道歉:「對不起,最近太累了。」
「看得出來。」
宋昭寧目光沉靜,她手指抵著煙身,輕巧地跌下一小團菸灰。
聞也抬頭,額發微微亂了。
他沒有做過髮型,劉海比上次見面長了些許,垂墜地遮擋眉眼,他單手向後一撥,露出飽滿光潔的前額。
一線被壓到極致的天光漏進來,半明半昧地映著他低垂的側臉。這張臉比初見面時憔悴不少,任由是再好看的長相,也經不住晝夜顛倒的打工和失眠。
宋昭寧在摁熄菸頭的瞬間,心底有一道聲音不認同地升起:那不是你們的初見。你們的初見在更久遠的從前。宋昭寧,你把他忘記了。
「聞也。」
溫靜語調聽不出任何異樣,宋昭寧低著視線,目光穿透晦澀幽暗的光線,苛刻地定在他用力摁著兩側太陽穴的拇指。
她走過來,優柔身段微微壓進他眼眶,他抬頭,宋昭寧眉心緊蹙。
是居高臨下的站位,但她表情卻透著令他不解的擔憂和疑惑。
他本能地吞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咽喉,卻像吞進一把鈍鏽的小刀,來回劃拉著他的五臟六腑,每次進出交錯的呼吸仿佛往外冒著灼熱的血腥氣。
「你是不是失眠?」
這次的問句比上一句更加沒有退路且針鋒相對,儘管聞也明白,宋昭寧沒有咄咄逼人,她的語氣一直溫和。
聞也的下意識反應是搖頭,但宋昭寧沾染寒涼雨線的瘦薄手掌貼過來,不容置喙地頂著他眉尾到利落下頜的位置。
與動作不同,她更低更近地俯身,輕聲問:「你發現你在談話時很容易走神嗎?」
她的輕言細語織成淬著劇毒的美妙夢境,醇美聲線引他不由自主地走進陷阱:「這是失眠和焦慮引起的副作用,你有看過醫生嗎?」
看不見的透明壓力仿佛當頭奔襲的洶湧海潮,聞也喉管緊縮,剛剛吃下去的所有食物似乎積塞在胃部的某個地方,漲得心臟發酸發疼。
最後這股強硬到不容抗拒的情緒無聲地化為某種難捱的慾念,他疲倦地垂下眼,手指骨節攥得很緊。
不是只有睡不著這麼簡單。
不是的,聞也知道。
被困在當年的那場大火,不止宋昭寧一個人。
宋昭寧的手指,從指尖到甲蓋,透著一種養尊處優的精緻。
此刻她用這雙手,牢固地、無法掙脫地、溫和又有留餘地,握住了聞也的整個手背。
「沒關係,你有空了,來宜睦吧,我讓馮院給你開些助眠的藥。」
聞也緊咬牙關,側臉緊繃至咬肌微微發抖。他這個狀態讓宋昭寧難以遏制地擔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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