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只有她一個閒人,莫婤將她拉來,請她幫忙看著龔娘子,別讓其滾下台子去,隨即自個起身,行至台榭邊緣,舉目遠眺。
因突如其來的事故,怕惹上一身腥,萬象仁世中驟然少了一半人。
在她們將兩位娘子搬上台榭後,連欲留下吃瓜的人,都三三兩兩散去,此時,只剩雇了攤位,展示手藝謀營生的人,還在苦苦堅持。
不遠處的西北角,擅女紅的繡娘們,賣力地演繹著平挺手藝,極力挽留欲離去的主顧。
兩個梳翻荷髻的娘子,對持帛頭,將帛拉挺;中間梳坐愁髻的娘子,左手拉住幅邊,右手持火斗熨燙;對面還立著一個梳單髻的娘子,扯直了另一幅邊。
她們身後支了個木架子,搭滿了已平挺好的半臂錦、披帛紗、長衫麻等。
見此,莫婤拉了守在溫娘子旁、急得團團轉的趙媽媽一道,跳下台榭,疾行至西北角,塞了把銅鈿給繡娘們。
「姐姐們,快來幫幫忙,再借用此物一陣兒,之後定有重謝!」
說罷,莫婤同趙媽媽迅速把住繡娘們身後的繡架,連著上頭掛滿的衣裳,一起推走。
一面推,一面招呼著繡娘
們去台榭幫忙。
「誒——哎呀!」
繡娘們的手皆被器具占著,一時沒忙得過來,待她們安置好手中的物件,欲阻止時,莫婤同趙媽媽已竄出半丈遠。
想著她們方才的承諾,忙活了整日也沒找到營生的繡娘們,半信半疑間,飛快收拾好繡簍,跟了上來。
推著繡架到台榭旁,挑了挑上頭的衣裳,教趙媽媽和繡娘們,把透氣過光的長衫麻展開,將袖子,同台榭四條柱子間拉繩上的挑紅,系在一起,遮住台榭內的景象,擋住台榭外探究的目光。
待她們熟練後,莫婤又跑到做醋翁的攤子,討了罐清醋並幾個粗碗,奔了回來。
醋倒在粗碗裡,拉了個手邊的繡娘,央她將繡籠里的細絲線和銀剪子翻出來,泡了進去,備用。
台榭已圍得只剩約一扇門大的空餘,從此處看出去,她竟還瞧見了縷縷青煙。
起身鑽了出去,竟見一丈遠的牆邊,還架了口大鐵鍋,包著花青頭巾、膀大腰圓的灶房娘子,欲露一手好廚藝,煮鎛飥。
莫婤奔了過去,抱住她揉面的粗膀子,往她前襟塞了把銅鈿,央她幫忙。
「這桶是乾淨的嗎?」
灶房娘子方滿臉疑惑地應下,莫婤就指著她腳邊的深木桶問到。
「自是乾淨的,我用這些桶提的水,是專拿來煮鎛飥的深井水,進口的吃食可馬虎不得!」
灶房娘子見她這般問,也顧不得多想了,自豪道。
聽罷,莫婤忙將大鐵鍋里吹著大泡泡的沸水,舀進桶里,自個提了兩桶,再喚灶房娘子提了兩桶,領著她側身擠入,已被趙媽媽和繡娘們圍好的台榭。
方入內,便覺裡頭黑了不少,畢竟「人市」內除了頂側狹長的天窗,就靠四周貼牆放置的人形多枝燈架,提供光亮了。
思及此,她又跑了幾趟,去牆邊搬了些人形多枝燈架回來。
因麻布罩著,多枝燈架一照,台榭內竟比外頭還亮堂不少。
終是做好了接生前的準備工作,莫婤累得大喘氣,一屁股坐到守著龔娘子的掛姑旁,抻起衣袖,擦了擦布滿細汗的額。
「這般累,可不能瞬時就坐下!」
臀方及地,就被掛姑扶了起來,雖知此道理,但莫婤疲得只想坐下,掛姑卻定要攙著她,繞龔娘子打圈。
「嗯——」
忽而,東面傳來溫娘子鬆快的輕呼聲,莫婤猜她是破水了。
破水時,宮縮常暫時停止,產婦會略感舒適,不過,隨後就會重現更強的宮縮,疼痛也會愈烈。
「開全了——」
果然,不多時,溫娘子開始規律得疼起來,莫母將她扶起,讓其抱著台榭旁的柱子,扎了個大馬步,預備生產。
怕她疼得站不住,莫母又喚了趙媽媽,幫忙提溜著她抱住圓柱的大手臂,若她往下滑,就將她拉起來。
「還能成嗎?」
莫母拍拍溫娘子的臉,見她還算清醒配合,忙又教了她使勁的法子,喊起接生號子來。
一面喊,一面蹲在她身下,看著胎頭娩出的進程,待一切走上正軌,便細細教導起身旁的晴姐兒。
有這般近距離觀摩接生的機會,晴姐兒自是珍惜,顧不上怕髒污血腥,只直勾勾盯著,唯恐錯過細節。
而本來狀況不錯,預計生產順暢的龔娘子,卻給莫婤出了大難題。
原本聽到聲響,莫婤就要過去幫莫母的忙,可邁了兩步,龔娘子的哀嚎聲就變了調,她只好留下給龔娘子探宮口。
方觸及其裙擺,龔娘子就在地上扭動著,撒潑打滾,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她碰。
無法,只好請膘肥體壯的灶房娘子,將龔娘子上半身和雙臂鉗住;再勞煩繡娘們兩兩抱住她的一條腿,將她雙腿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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