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動臍帶,將胎盤旋了出來,她先快速檢查了一遍,後用手在杜娘子腹部為她按摩子宮,助其收縮。
「玉娥姐,藥端來!」一面喊著大丫鬟餵藥,一面手不停歇。
她總有些不好的預感,在現代剛剛工作的她,也曾接生過一台過期產。
產婦生時明明很順利,胎盤也是完整的,並未遺留在腹中,只是比一般胎盤稍大些,但當時她就覺不對,徑直喊人推來了產後出血時用的急救車。
車方到,產婦身下就開始湧出鮮血,向潑水一般,連止血水囊也塞不進去,置入就被血衝出來。
幸而搶救及時,且有血袋供應,方逃過一劫。
腦海中還有片段在閃,她心頭愈感不妙,又喊玉娥去催「加參生化止崩湯」。
人參二三錢,當歸身四錢,川芎二錢,炒黑的乾薑、炙草各四分;炒黑的荊芥穗、白芷各五分,去皮尖尖的桃仁十粒。
這般就得了
此湯,用於產後鮮血崩。她先前還特地叮囑煎藥時,再往裡頭擱兩個大棗。
聽罷莫婤的催促,玉娥喊了腳程快的婆子,幫著將藥提來,哄著狂冒虛汗、喘息不止的杜娘子,將其咽下。
此時,她身下已開始滲血,莫婤按摩的手都有些抖:
「阿娘,換你來按,我力不夠了!」
喊了莫母換她,莫婤又蹲下身去繼續查看,陰丨道同宮頸皆無撕裂。
沒找出原由,莫婤燙了手,哆哆嗦嗦往裡探,摸到了子宮下段。可千萬不要是子宮下段收縮乏力啊,畢竟她現代那台大出血就是此原由。
仔細摸了摸,子宮頸收縮還算有力,她朝里鑽了鑽,終是將堵在宮口阻擋收縮的血塊扣了出來。
又同杜娘子灌了一碗止崩湯,血漸漸緩了下來。
等待血止的時刻,明明只有數十瞬,莫婤卻覺度日如年。
結束後,她也顧不上髒污,累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幫熟人挑大樑接生,她心頭頗為緊張的。
這大隋可沒有急救藥品、沒有血漿,連刀子亦不敢輕易動,全靠穩婆一身本事啊!
拍拍屁股起身時,頭暈眼花,差些撞到玉娥,還是一旁的小丫鬟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第52章
被小丫鬟扶著坐到了一旁的繡桌上,莫婤倒了杯冷茶吞了,喘喘氣後,見莫母正同杜娘子交代著後續,她便顧自收拾起接生箱籠。
梨花木的箱籠,鑲著青銅包角,上頭的銅扣還點綴著綠松石與紅珊瑚。
在大戶人家接生,莫母自不能再挎個破草籠。
掀開雕著鶴、鹿的蓋子,裡頭淡淡的草藥香,混著古木香飄來。
上層除了莫母手中的剪子,還有被穩婆們稱為「催生三寶」的鐮刀、擀麵杖和頭髮。
鐮刀是剪子的備用之物,擀麵杖是胎兒難產時滾肚兒的,起初讓莫婤最震驚的是頭髮。
產婦嘗發,髮絲撓喉,似藕斷絲連,能激其嘔吐,增加腹壓以促使胎兒出生。
大隋比之五代,義髻更為盛行,就是假髮包,東市頭飾鋪子裡,皆有義髻、義發賣。
《孝經》曾有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古人輕易不會剪髮,那這些鋪子裡頭的假髮從何而來?
有一種刑法「髡刑」,將罪犯的頭髮剃掉,以示其低賤和受罰的身份;或是盜了死人的屍首,扒了他的發;或是同義莊管事串通,剃了他的發。
這般得來的頭髮,難以徹底清潔,若入產婦口,莫母是斷不安心的。
從北朝到隋唐,「剪頭胡雛」的文物圖屢屢出現,莫母亦能找到還未漢化的胡人剪下的頭髮,但他們的頭髮色黃欠美,還多有自然卷,莫母怕用了引得大戶人家夫人們不滿。
因而,莫母多是向出家之人沽發,反正他們要剃掉三千煩惱絲,也願意同莫母結個善緣。
莫婤瞧著心頭卻是發麻,忙端開上層,起出下層。
下層則放著滿滿當當的藥材,還有煎藥爐、銚子、濾藥帛。
她點了點剩下的,在心中琢磨著回去後應填補多少。
右驍衛將軍府
知無忌找了信任的人,長孫高氏打開個鎏金鳥紋銀盒,同兒女數了裡頭的地契、房契,又背了幾遍嫁妝單子,就給了無忌讓他托人帶出去藏了。
長孫高氏嫁給長孫晟當續弦時,長孫行布已年歲不淺。
長孫行布娶妻後,她這個後娘懶得討前頭娘子生的嫡長子的嫌,徑直將管家權交到了大兒媳手中。
長孫行布活著的那幾年,他娘子就算為了面子過得去,也將她這婆母供得高高的,雖存不下什麼銀錢,但夠他們母子三人過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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