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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為什麼每次和這人對上,她總會跳進自己挖的坑。

曉羨魚試探著問:「那……你也寶寶?」

奚元卻搖頭:「三百年前,青煉山禁牢,你對我說過什麼?」

說過什麼……

看她茫然,奚元輕聲提醒:「這便忘了?你欠我一聲夫君。」

曉羨魚神色一僵,想起來了。

當年是她哄騙他,心中對此事多少有愧,本以為能心照不宣偷偷摸摸地揭過去,誰知道他忽然提起這茬。

她心虛地沉默下來。

奚元眼皮一掀,拉長尾音「哦」了聲:「沒名沒分,難怪不願我在人前叫你寶寶。」

曉羨魚:「……」

好一個強詞奪理。

奚元挑眸瞧她,不依不饒地問:「寶寶,你究竟何時給我名分?」

恰逢此時,一道流光破開霧色,從後方逼近。

他話音落地一剎,沈疏意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大霧之中。

他御劍在空,居高臨下,面無表情開口:「呵,我來得又不是時候了。」

曉羨魚:「……」

她扭頭看過去,張了張嘴正要說話,下一刻,說不出來了。

因為來的不巧的,不止沈疏意一人。

道道劍光緊隨而至,穿雲破霧,抵達此處。

曉羨魚還被奚元抱在懷中,手親昵地勾著他脖子,和眾人大眼瞪小眼。

畫面定格半晌。

一片詭異的沉默之中,辭雲真人越眾而出,開口:「咳,徒兒。」

曉羨魚羞憤欲絕,掙扎著從奚元懷中跳下,他這回沒阻攔,任她去了。

她足下雪蓮綻放,三兩步來到師尊跟前。

「師尊,你怎麼也來了。」曉羨魚心情複雜,雖然已被師兄開解過,可她私心還是不願看見雲山涉險。

「為師說了,要接你回家。」辭雲真人摸摸她腦袋,笑道:「不必有負擔,真相我已了解,事關天下蒼生,雲山焉能獨善其身?不如傾力一戰。」

他目光一轉,落到奚元身上,意味深長地感慨了聲:「我的徒兒真是長大了。」

曉羨魚:「……」

曉羨魚一臉安詳地閉上眼。

奚元轉過身來,眸光輕抬,掃過眾人。

各宗各派,齊聚於此。正如一開始他們願意圍剿幽都山,還人間安寧,此時此刻也願意血戰妄海,為蒼天正道。

——請諸君,共弒天。

沈疏意說到做到。

道道目光交匯於他身上,人群中恭敬開口:「聖子……」

「世間從來沒有什麼聖子,不必拘束。」奚元笑了一下,轉頭望向前方,「妄海兇險無常,諸位此時還有回頭路。」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揚聲:「此時可以回頭,待魔神復甦之日,人間傾覆,生靈倒懸,便再無回頭路了。」

不是每個人都不懼死,而是不得不戰。

曉羨魚怔忡抬眼,環視過眾人面孔,在瞥見什麼時微微一頓。

商宴一時等著她看過來,人太多他不敢貿然出去,只能抻長脖子瞅著她。

此刻對上視線,他連忙朝她揮了揮手。

曉羨魚心想:「這倒霉孩子,怎麼也跟著一起來了?」

她還以為他回家了呢。

十幾歲的少年,從始至終勇敢無畏,如今肩上已然能扛起沉甸甸的天下蒼生。

曉羨魚深吸一口氣,也朝他微微笑了下。

奚元雪袖輕拂,前方頓時霧色翻湧,依稀可見水下一道暗流分界。

「前方,便是妄海了。」

沒有一人轉頭離開,於是,眾人朝著前方邁進。

霧氣驟濃,幾息以後,又驟散。

眾人定睛看去——

深沉如墨的海洋在夜幕下延伸,漫漫沒有盡頭。猶如一面冰冷、巨大的黑鏡,倒映出的唯有不詳。

時間好似凝固,只剩下無盡的死寂與黑暗,身處其中,濃烈的窒息感如跗骨之蛆,怎麼也揮散不去。

這裡,便是妄海了。

傳言中天道厭棄、神佛遺忘的妄海。

來之前,眾人心裡已做足建設,想像過無數恐怖畫面,卻是沒有想到,妄海這樣安靜,連一絲海浪聲也沒有。

曉羨魚曾經來過妄海,可那時神魂殘碎,已經沒了自主意識,便也沒有記憶。

她目光掃過一絲波瀾也沒有的黑海,這裡靜得可怕,唯有遠處天幕上,隱約泛著一絲詭異的光,好似某種神秘未知存在的眼睛,冰冷地凝視著這片死寂世界。

她轉過臉,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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