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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抬起的手打了個響指。前方漸次亮起一簇簇幽藍火焰,原來是懸在兩側橋欄的燈。

濃稠得好似要凝固的黑暗,被悄然驅散。曉羨魚抬眸,望向盡處的偌大宮殿,檐角尖銳,好似要勾破天幕。

整座禁殿坐落在黃泉水上,橋廊相接,每一處的細節都瑰麗精緻,也不知搭建過程要累壞多少鬼。

待到過了橋,步入禁殿,才發現裡頭更是華美不凡。

曉羨魚本以為,一個專門用作囚禁的地方,應該會黑漆漆、冷冰冰,就像外頭任何一處陰森髒污的地牢。

可這裡卻不是那樣。

黃泉水徐徐漫入殿中,曉羨魚踩在浮階上看去,眼前是一重重交疊垂落的紗幔,半遮半掩著一方白玉蓮花台。

蓮花台雪色無暇,透露出一股聖潔意味。

月白將她帶至蓮花台:「好啦,你就在這好好歇息吧,鬼君晚些時候便會回來了。」

身下蓮台氤氳著令人犯困的暖意,絲絲縷縷地傳上來,包裹著她,待在這上面竟然格外舒服。

曉羨魚愣了一下,伸出手仔細感受片刻。白玉暗含玄妙,觸之生溫,像極了她脖子掛的那枚火靈玉。

一點兒也不冷。

非但不冷,還溫暖如春。

他又騙她。

曉羨魚微微怔忡,抬頭看,殿頂天窗開闊,靜謐的月華流淌而下,為白玉蓮台染上薄薄一層緋色。

她心想:原來在鬼界,也能看到星空。

月白想起什麼,拍了拍手,清脆的擊掌聲好似驚動了藏在角落裡的什麼東西,垂幔無風輕拂,許許多多的小光團探頭探腦,慢吞吞飄出來。

它們好奇地飄向曉羨魚,又似乎有點兒害怕,不遠不近地飄浮在她周圍。

有的比米粒還渺小,呼吸帶動的氣流便能把它吹跑;有的稍大些,像顆渾圓的元宵。

這些不成形的殘靈,便是奚元口中說的,幽都山最低階的鬼物。

月白捉了一隻捏在掌心裡把玩,看她愛不釋手的模樣,好像很喜愛這些殘靈。

小殘靈被她揉得哼哼唧唧,像在抗議。

「有何需求便同它們說,這些小東西瞧著笨,傳個話還是會的。」月白道。

曉羨魚想起她曾說過的話,不禁問:「月白大人認識我時,我便是乳它們一般的殘靈嗎?」

「對呀。」月白撲扇著大眼睛,語氣里滿是懷念,「真可愛,我大老遠就瞧見了你。好多惡鬼瘋了一樣要吃你,還好我把你搶了過來,抱在懷裡一路漂啊漂……」

「那裡殘靈不少,但不知為何你獨獨招鬼垂涎,連帶著抱著你的我也三番兩次險些被分食,還好鬼君……」

月白話音一頓,意識到說漏嘴了,猛地咬下話頭,拙劣地找補道:「咳咳咳,還好我游得快,我倆相依為命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曉羨魚心中一動,已然猜出月白遇見她的地方,多半是在妄海。

這麼看,當初若不是眼前這傀儡少女,自己恐怕早便湮沒在妄海里,死個徹徹底底了。

又聽月白接著說道:「你那時很安靜,不大回應我,只偶爾念叨幾句想回家。」:

殘靈通常是沒有意識的,神魂都碎得不成形了,只剩下一點本能與執念。原來她死後最想要的,只是回家嗎?

月白追憶道:「於是我便問你家在哪裡。」

曉羨魚被勾起一點好奇:「然後我說了青煉山?」

月白卻搖了搖頭。

「你說,家在奚山。」傀儡少女長嘆一聲,「可我不知道奚山在哪裡,知道了也無法離開那裡,帶你回家。」

曉羨魚一怔:「奚山?哪個奚山?」

月白眨眨眼睛,語氣透出困惑來:「……怎的問我?那不是你的故鄉嗎?」

「我出生於東州桂安縣一個小村子裡,後來拜入師門。」曉羨魚眉心微微擰起,古怪道,「從未去過什麼奚山。」

月白有點兒迷糊了:「這……」

曉羨魚問:「月白大人可知我那時說的是哪個奚山?」

月白茫然搖頭。

曉羨魚思索片刻,道:「罷了。」

西山、錫山,又或是溪山……月白當時只從她口中聽到一聲模糊的字詞,連具體是哪個地方都不知道,再如何追問下去,也探究不出答案。

或許殘靈懵懂,說的話本就沒有任何意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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