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又想要看到什麼樣的結果?
沈疏意不知,只是她的名字倘若回到人間,那人間便要亂了。
人間容不得蘇漪,霜天台首席沈疏意也當容不得。大義和責任壓在手中的劍上,再次相見,他該殺她。
可是那個久候不歸人三百年,始終想求得一個答案的執拗少年呢?
沈疏意曾以為那個少年早已死在心中。
他不止一次偏執地想過,若蘇漪真敢回來,他要讓她死得萬分痛苦。
死前再問問她,當年孤山血流成河,盡源於魘鬼之禍。她分明清楚他背著什麼樣的血仇,為何還要入墜夜城,做她那臭名昭著的魘主?
曾經恨意滔天,灼灼燃燒了三百年,徒留滿地冰冷餘燼。
直到飛雪之中的步生蓮猝然撞入眼帘,心頭餘燼被往事輕輕吹開,才發覺那個少年原來只是沉睡太久。
沈疏意想要守住一個秘密。
為人間不亂。
也為那個失去摯友,於舊執念里徘徊不前的執拗少年。
第77章 蓮台 他又騙她。(補了末尾一段)……
焰火如曇花絢爛, 也如曇花短暫。
鬼界望鄉節歡慶步入了尾聲,喧囂開始退潮,十里楓林漸漸歸於寂靜。
月白的紙錢還沒來得及撒完, 便召來一群貼面幽靈提燈照路,順帶「押送」曉羨魚前往禁殿。
不多時, 她撒完錢匆匆趕回來, 又從懷裡掏出一本厚厚的帳冊, 捧在臂彎裡邊走邊翻閱, 手中捏著一桿細筆,時不時在紙頁上圈圈點點。
作為幽都山里一鬼之下、萬鬼之上的十殿總督,上司神出鬼沒不愛管事,下屬又是一群脾氣暴躁的惹事精,月白為管理好幽都山可謂操碎了心。
曉羨魚看她一臉愁雲慘澹,注意力都在手中帳冊上, 便悄悄放緩腳步, 不動聲色拉開些許距離,扭頭和貼面幽靈小聲說話。
「你們月白大人真是辛苦, 鬼界所有的事情都歸她管嗎?」
離她最近的那隻貼面幽靈臉上兩粒豆豆眼, 兩坨紅臉蛋, 有種滑稽的可愛。被她主動搭話, 它好似受寵若驚, 瑟縮了一下, 侷促地回答:
「對、對。月白大人可厲害啦, 咱們鬼界十殿九修羅, 還有極樂京,都由月白大人統督……」
「方才那位放焰火的伏冥大人,也是九修羅之一麼?」曉羨魚笑吟吟道, 「他可真厲害,彈指間便是那麼漂亮盛大的焰火。」
貼面幽靈不禁有點小驕傲,微微頷首:「幽都山九位殿主,每一位都神通廣大。」
曉羨魚好似隨口感慨道:「鬼君手底下這麼多厲害大鬼,只有月白大人是總督,想必很是得鬼君看重。」
貼面幽靈認同地點點頭。
曉羨魚眼睛一轉,好奇道:「你可知為何?」
貼面幽靈歪著腦袋回憶:「唔……聽說、聽說好多年前,鬼君還不是鬼君時,月白大人便已經跟在他身邊了。」
——所以,將月白從妄海撈起來時,奚元還未入主幽都山、成為無上鬼君。
他也曾是妄海里沉浮的亡魂一抹嗎?
「原來如此,月白大人是元老啊。」曉羨魚眨眨眼睛,話鋒一轉,「你們鬼君很少去人間吧?」
貼面幽靈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對,鬼君不常去人間,上一次去已是十幾年前了。」
曉羨魚微頓,若無其事問:「哦,可是十七年前?」
貼面幽靈努力思索半天,羞愧低頭:「我、我不大記得了。」
鬼界光陰荏苒,低階鬼物有時懵懵懂懂,對時間流逝並沒有太清晰的感知。
曉羨魚笑了下:「沒關係。」
……
越往禁殿去,路越黑沉。漸漸地,連幽靈們手中的燈火也難以照亮方寸之外。
月白「啪」地一下合上帳冊,抬眸覷了眼天色,血月寸寸偏移,另一邊的天際線染上薄薄金色。
快要日出了。
「灼日將升,爾等退下吧。」她揮揮手,叮囑道:「莫要在外頭閒晃悠,趕緊回家關好門窗,別不當心被曬死了。」
血月落下後,灼日便會升起,酷烈炙烤整個鬼界。
在鬼界,白日是一種殘酷難捱的刑罰。唯有當血月升空時,眾鬼才能獲得一線喘息。
像貼面幽靈們這樣的小點心,面對的便不僅僅是痛苦和折磨,它們太脆弱了,極有可能直接在日光下魂飛魄散。
話音落下,貼面幽靈們乖乖散開。
月白指著前方,轉頭對曉羨魚道:「前方要過一座橋,過了橋,便到禁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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