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也不錯, 手挽著手一起飄著。
曉羨魚小聲問:「為什麼這些鬼臉上都貼著黃紙?」
她觀察了一圈, 沒有找到兩張完全一模一樣的圖案。繪製這些貼面的人頗有巧思, 還很有耐心。
「這些是幽都山第二低階的無名幽靈, 在凡界已無人記得, 無人祭奠, 失去了身份, 性情懵懂可欺。」奚元回答, 「鬼界弱肉強食,混沌無序,我閒來無事, 便給它們畫了這些護身符。」
曉羨魚怔了怔:「貼面各不相同,也代表它們有著獨一無二的身份?」
奚元懶散地「嗯」了聲。
拱橋上的貼面幽靈們紮成一堆,探出腦袋往下張望。曉羨魚靜靜瞧著它們,不知在想什麼。半晌,忽道:「有點可愛。」
奚元掃了眼嘰嘰喳喳的貼面幽靈,對此不大認同,但也沒有反駁,只道:「倒是不算討嫌。」
曉羨魚嘟囔:「……我沒說它們。」
「何意?」奚元安靜了下,再開口時尾音微微上挑,「不是它們,是我?」
明知故問。
曉羨魚面不改色,十分乾脆地轉移了話題:「說來,它們是第二低階,那最低階的鬼物是什麼?」
奚元轉過臉:「是我?」
沒完了還。
「……」曉羨魚倒吸一口氣:「是我,行了吧。」
奚元笑了起來,終於不再刨根問底,恍然地「啊」了聲,意有所指道:「原來如此,那倒確實。」
曉羨魚:「……」
可惡的倒霉鬼。
差點忘了他還是個釣人精。
盯了少女微紅的耳朵幾息,奚元挑了挑唇正要再說什麼,曉羨魚卻不給他得寸進尺的機會,眼瞅著船漸漸停靠,一個翻身輕巧跳到岸上。
緋紅衣裙倏忽翻飛,很有些晃眼。
奚元好似被那顏色灼了一下,偏開目光去。半晌,他才跟著慢悠悠地登上岸。
曉羨魚是個典型的「撒手沒」,這麼一前一後錯開片刻,她已經一溜煙跑出好些距離,不見人影。
也不知是到了新地方興奮,還是因為方才那個小小的插曲躲著他。
奚元也不急,從一旁售賣各色面具的攤子上隨手一挑,順走了兩個面具。
一個青面獠牙、凶神惡煞;一個狡黠漂亮、笑眼紅狐。
他將醜陋的那個戴在自己臉上,狐面則拎在手裡,心想——
她不像小鯉魚,倒比較像一隻小狐狸,坑人不眨眼,撓人特別疼的那種。
奚元往前走去,修長身形著出塵白衣,若忽略縱橫交錯的深鎖,看上去就像一位清正高潔的仙家修士,與臉上扭曲駭人的面具極其違和。
面具攤的攤主是一隻貼面幽靈,黃紙上邊九個筒。它原本正垂著腦袋昏昏欲睡,餘光瞥見有人順了自己攤上的東西就走,一個激靈,跳起來便要發作。
可當看清那人是誰以後,它猛地一愣。雖然看不見長相,可是鬼界本也不憑長相認人,而是憑身上業障認人。
九筒幽靈連忙立正,侷促道:「鬼、鬼君。」
奚元停步回身,一點兒也沒有偷東西被抓包的羞愧,極為坦然地看向對方,還有閒心關懷一句:「今夜生意如何?」
「……還不錯!」
九筒幽靈小小地撒了個謊,今夜生意不好,否則它也不會犯困。今夜望鄉佳節,街上鬼來鬼往的多是和它一般的貼面幽靈,並不需要多一個面具。
但它沒敢直說,鬼市攤位搶手,它當初厚著臉皮求到鬼君面前,才求來個擺攤的活兒,要是干不好,會顯得它十分沒用。
「鬼君,您回極樂京啦。」九筒覷著他,「我們都沒有收到消息,迎接不力……」
奚元笑道:「上哪兒迎接?死門外都是凶靈,出去當小點心麼?」
死門便是那道白骨巨門。
黃泉水深火熱,倘若失足跌落,脆弱的貼面幽靈們必然熬不過片刻,就會魂飛魄散。而再往外的寂滅之森危險重重,儘是飄蕩的凶靈。
「小點心」抖了抖。
奚元掃了眼攤位上滿滿當當的各色面具,友好建議:「何不售香燭?我瞧月白每年遞上來的帳,香燭總是最受歡迎的。」
人無論是死是活,似乎都逃不開口腹之慾。
「香燭是很受歡迎……可是太多鬼賣了,競爭對手也多哇。」九筒對著手指,「而且,那東西要從人間進貨,鬼市上賣香的都有自己的門道,我……」
小點心過得也不容易。
奚元不語,從袖中取出一串紙元寶給它。
九筒驚道:「這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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