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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旺是二爺的貼身小廝,福旺在家,說明二爺多半也在家中。

「吱呀——」

朱紅色的大門打開,見是阿笙,福旺驚喜地瞪大了眸子,「阿笙,你今日怎麼來了?」

對阿笙直呼其名這件事,福旺總是很難改。

沒法子,他以前同阿笙太熟,叫習慣了。

見阿笙手中拎著食盒,福旺眼中的驚喜轉為錯愕,「二爺今日沒有點長慶樓的外送啊。」

又納悶地問道:「阿笙,你們長慶樓今日沒歇息麼?過節也不歇息?」

阿笙彎起唇,比劃著名解釋道:「店裡今天是沒有開。這裡頭是半鍋紅燒豬蹄,是我自個兒做的,爹爹說味道不錯。

我想著,今日過節,就過來送一點給老師、二爺還有小石頭嘗一嘗。如果你跟福祿想吃,回頭我也給你們做。」

福旺將阿笙手中的食盒接過,領阿笙進屋。

一面走,一面對著阿笙就是一個勁地夸,「阿笙,你可太有心了。二爺同虞老先生知道了定然很高興。二回頭不用你送,等我跟福祿放假,我們上你們店裡去吃。到時候,可要阿笙師傅給我們做。嘿嘿。」

被客人點名,要某位廚師的某道菜,可是意味著這位師傅廚師了,從此有自己的客人了。

福旺這是「捧」著阿笙呢。

阿笙被福旺給逗笑,比劃著名,「好啊,到時候你同福祿儘管來。」

「你來得可真巧。我同你說,二爺跟虞老先生還有小石頭剛吃完端午宴沒多久呢。老先生有些吃醉了,非要拉著二爺斗畫。

還拉過我們幾個下人,要我們說出他同二爺兩個人畫技誰高誰低。你說,我同福祿哪懂什麼畫。反正我們瞧著,是二爺好看麼。

老先生不服氣,說我們不懂畫。我們是不懂哇!最後,哥哥還把陶管事給請過來。

陶管事也說二爺畫得好看。老爺子不樂意,說我們都是覬覦二爺的身份,不敢說實話。真是冤枉死我們了。」

福旺是個小話癆,領阿笙進屋的一路,小嘴巴就沒有停過。

也就是因為來客是阿笙,福旺同阿笙熟,要是其他的賓客,喊一聲「福旺小哥」,想著福旺多說一些關於二爺的事,福旺都未必會開口多說幾句呢。

阿笙聽說過鬥雞,鬥蛐蛐的,可從來沒聽說過斗畫的。

斗畫,是如何個鬥法?

聽福旺的意思是,老先生同二爺同時作畫,再拉第三方、第四方……來評價,誰畫得好麼?

「這下好了,阿笙你來了。你是懂畫的。等會兒,你給仔細瞧瞧,二爺同老先生,究竟誰的畫更勝一籌。」

阿笙一聽,當即也有些緊張。

他……

他也不是很懂畫啊。

而且,一個是新拜的老師,一個是二爺,這,這讓他怎麼評出個高低來?

再一個,二爺同於(虞)爺爺兩人的畫技肯定都高於他,他哪裡配對二爺同老先生的畫「指點江山」的。

「你們覺得……我畫的畫不如謝南傾?真是豈有此理!你們……你們知不知道,我,我是誰……」

「我,我告訴你們,老朽,老朽提筆作畫的時候,你們,你們胎毛都,都還沒長,長齊呢!」

「你們再看看,再仔細看看,我這畫……我這構圖,我這著墨,哪裡,哪裡不比,比那些個沽名釣譽之輩強?」

福旺領著阿笙走過前院,穿過長長的迴廊。

尚未走到書房,只聽敞開的書房裡,傳來老人帶著音量揚高的話,以及斷斷續續的語速,一聽便知道,醉得不輕。

「你聽,自我們幾個說二爺畫得更好之後,老先生就開始在書房裡罵罵咧咧的了。」

阿笙聽出,福旺雖是用的罵罵咧咧這個詞,言語間無半點嫌棄之意。

想來,是聽出老先生聲音里的……哽咽了。

許是這麼多年遭遇的不公同冷遇,終於借著酒後,宣洩出來了吧。

廚房的窗戶開著,阿笙倒是提前瞧見了在書房裡頭,提筆在作畫畫的老先生。

二爺也在提筆作畫,只是他全程沒見二爺說話。

一個罵罵咧咧,一個不發一言……

這畫面,怎麼瞧,怎麼都頂有趣。

倒是沒瞧見小石頭……

小石頭從來都是跟爺爺形影不離的。

阿笙探著腦袋,還是沒有瞧見小石頭。

阿笙轉過頭,比劃著名,問小石頭去哪兒了,怎麼沒見著小石頭。

擔心自己聲音大聲,回頭被那醉酒的老頭給聽見,自個兒把畫給畫壞了,或是那個落筆沒落好了,怪他製造出動靜,妨礙老人家作畫,福旺壓低聲音,「小石頭吃過午宴後犯困,被抱下去午睡去了。要不,老先生能拉著二爺斗畫麼?」不得忙著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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