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被接起來了,南扶光捧著菜單點了一份英式早餐,正當對方跟她確認需要的是茶還是果汁時,突然電話那邊傳來奇怪的聲音。
就像是什麼細條狀硬物刮過話筒發出的特殊聲響。
屋內的窗簾緊閉,不知道為什麼,南扶光卻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剮蹭話筒的東西可能是樹枝,這一聯想讓她第一時間冒出了冷汗。
她對著話筒喊了幾聲,但那邊餐飲部的接線人聲音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咯吱」「咯吱」什麼東西刮話筒的聲音反而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的傳遞到耳膜。
南扶光坐在床邊,像是被硬控一般動彈不得,一時間只覺得那聲音通過電話線來到了她的房間……
此時她像被關在一個小小的盒子裡,而那棵蒼天古樹的藤蔓樹枝正如蛇一般,將這個小小的盒子纏繞,收緊。
窒息感淹沒她之前,她再一次得救——
房間清脆的響鈴成為了「咯吱」聲外突兀又存在感強烈的存在,如溺水之人得以浮木,血液突然打破封印,開始流動!
「叮咚叮咚」的門鈴響個不停,就像是沒有人來開門的話,它就會這樣一直響到下個世紀。
放了過去南扶光可能會生氣。
但現在她覺得無上感激。
站起來時,她發現自己的腳底因為汗濕幾乎和酒店的柔軟棉拖鞋黏在了一起,甚至有些打滑,但這沒妨礙到她腳下踉蹌著撲向門,如撲向救命稻草——
房門拉開了。
門外站著的是高大英俊的男人,還有在他身後戴著廚師帽、推著餐車,一臉抱歉加不安的酒店服務人員。
「早。」
男人臉上還是掛著一如既往的微笑,嗓音低沉磁性。
「突然想邀請你共進早餐,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
頂層套房的早餐種類豐富到不可思議,而且並沒有鋪張浪費的習慣,正如只有兩片的火腿,每樣食物都恰巧是兩人份。
宴歧拉開緊閉的窗簾,讓清晨的陽光傾瀉而下,在微塵浮動的陽光中,南扶光鬆了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瞥了一眼窗外——
絕望的發現那棵樹果然還在。
昨日發生的一切果然不是噩夢那麼簡單。
早上起來與幾乎算是陌生的男人共進早餐這件事對她來說有些不自在,但她現在並不想一個人呆在房間裡,更何況她已經餓到有些低血糖。
老老實實的在桌邊坐下,她先拿了一顆葡萄,過分沉默地看著桌另一邊的男人替她在碗裡倒上了冰牛奶,和很多糖和穀物麥片。
是除卻小籠包豆漿油條糯米飯外,她最喜歡的白人飯類別早餐。
「怎麼了,不喜歡?」
大概是她目光過於直白,男人頭也不抬的問。
南扶光搖搖頭,緊接著意識到認真倒牛奶的人看不到,她窘迫的說了聲「沒有」,然後補充:「昨晚,做了噩夢。」
宴歧慢吞吞地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而後將麥片碗遞到了她的跟前,小小的銀勺與白瓷碗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大清早的我也不想說掃興的話,但是我原本指望你的這趟旅行應該是輕鬆愉快的,比如逛逛街買一雙喜歡且舒適的鞋,正午溫和陽光下坐在公園長椅餵一餵鴿子,甚至如果有什麼懂分寸的男人上前來跟你搭訕提高情緒價值這種事也不是不能忍……」
原本站著的男人在她對面落座,嘴巴里說著她其實不太聽得懂的胡言亂語。
「早知道會弄成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就不會讓你來。」
南扶光無精打采的攪動麥片碗,發現自己已經有點習慣了他的天馬行空。
她有氣無力的提醒他,自己是來工作的,不是來度假的。
男人輕笑了聲,不置可否,最後似乎是用忍不住責備的語氣道:「反正你總是這樣。」
南扶光攪動麥片的動作一頓,有些奇怪的掀起眼皮子掃了坐在對面的男人一眼,不出意料之外他眉頭輕蹙,笑容消失,看上去正在不耐煩——
大概就是仿若此時此刻他面對的是三歲小孩,連屎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紀這孩子不小心打翻了麥片碗,他很煩躁,但又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對她生氣根本毫無道理。
南扶光「哦」了聲:「您好像很不高興,關於自己的錢得到了一些進展,而不是打水漂。」
宴歧「嗯」了聲,雙手在小腹上交疊:「我們的訴求認知不一樣,我撒錢的目的不是為了看一百多年前的畫家給我留了什麼驚天秘密遺言。」
「那是什麼?」
當然是希望你無憂無慮地度過過分漫長但快樂的一生。
宴歧沒有說話,他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滿臉陰鬱地坐在那,看著南扶光攪動那麥片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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