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的末端,是一個豬肉攤。
腐朽得快要掉下來的木牌掛在攤位上方,上書「新鮮山豬肉」,牌子下,手起刀落銀光一閃,「啪」地一聲巨響,樹樁模樣的砧板像受驚的魚跟著跳起來,紅白晃眼的豬腿伴隨著肉沫飛濺一分為二。
握著殺豬刀的手蒼勁有力,古銅色的皮膚,手背的青色血管有張力地凸起。
男人修剪隨意的短髮發尾正好遮住頸部,因為汗水濕漉漉的仿佛散發著熱烘烘的熱氣。
他赤著上半身,陽光之下,汗水順著肌肉紋路在少女們的尖叫聲中滾落,寬闊的肩襯得他的腰細如某條英俊的公狗。
一大塊新鮮豬肉落入荷葉。
「十三文,謝謝惠顧。」
低沉聲音帶著略微的沙啞,男人半個身子探出豬肉鋪,把紮好的荷葉遞出攤位外。
他的小小移動,讓攤位外的人們看清楚了他洗得褪色的黑色棉麻褲,隨意紮起的腰帶後,緊繃的肌肉伴隨著動作牽動。
雪亮的殺豬刀落在砧板上,他抬手隨意抹去高挺鼻尖上的汗。
南扶光的視線還落在他有一處發白的腰帶上。
然後是。
呃。
……………………………………是好大一包。
「此情此景,難道不比什麼沙陀裂空樹抽枝發芽更偉大嗎?」
「……」
「仙子姐姐作什麼不說話?」
「說什麼?世風日下你這是成何體統道德淪喪本末倒置居心叵測——」
「少廢話,你就說好不好看?」
「這條街不是用來買菜的嗎?」
「怎麼,你很抗拒上景區買菜?」
「……」
第6章 嗯?啊?啥?
其實南扶光離開宗門下山的時候並不太多,上一次還是因為在考核里小小的落後了無幽一點點,被人嘲笑有空搗鼓沒用的小發明不如想辦法讓靈骨早日顯化……
而當時她只是為了個踏馬的所謂完美左右對稱,劈開那座山時沒有用那麼大的力道而已。
這件事唯一的收穫就是她的強迫症從此不藥而愈。
說回正題,因為見識不太多,在南扶光的刻板印象中,大部分的男子都應當是宴幾安那樣的——
道骨仙風。
只穿色調單一且款式規矩的衣衫,造型只有束髮或者長發飄飄兩種選擇。
清冷。
仿佛永遠籠罩在萬年寒天決或者溫火決里,四季恆溫。
而不是像眼前這個人。
他穿褲子可能只是因為出於對凡塵最後的禮貌。
仿佛人也化成了一團火,把炎夏沒必要程度地具象化。
走近了看,他壯得像座山。
「要什麼?」
低沉的聲音還是帶著一絲絲嘶啞,仿佛在磨刀石上銼了幾個來回,粗糙地傳遞入耳……籠罩在遮陽斗笠後,南扶光背脊沒來由地發麻一瞬,後頸發涼。
她想到了前兩日被她在赤日峰捉住並拎起後頸脖、很無助的兔子。
此人非我族類。
需要遠離。
旁邊的吾窮忙著以不必要的熱情給殺豬男人比劃什麼叫三分肥七分瘦上等五花肉,南扶光扶著斗笠,往她身後挪了挪——
腳下剛動,便感覺到一束很有存在感的目光望了過來。
她喉嚨哽了下。
「要什麼?」
低磁的聲音仿佛刮過耳廓,南扶光背緊了緊,立刻回答:「什麼也不要。」
話語剛落,發現氣氛不對了,正低頭砍肉的殺豬匠突然迅速抬頭望向她,上一刻帶著漫不經心的氣氛消失,似有驚訝。
吾窮反應更大,她擰過腦袋,力道像是準備要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她長大了嘴:「啊?你不要?」
南扶光:「?」
南扶光:「我要豬肉做什麼?」
凝固空氣中甚至有幾瞬息好像風都懸停,過了好久,吾窮終於眨眨眼,收起了她驚悚的打量。
又回過頭掃了眼殺豬匠,見後者此時亦收了那瞬間的驚愕,恢復面色淡然,仿佛一切都是錯覺,她猶豫地「哦」了聲,對他用麻木的聲音複述:「你聽見了,這位仙子姐姐不要,就是跟著排隊來看看你。」
南扶光:「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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