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數了了,為數不多幾人也行色匆匆。
根據一些古籍記載,沙陀裂空樹還在的時候,凡塵界是最為四季分明的地方,後來樹枯萎了,好像也帶走了這個世界的靈魂,除了炎夏和寒冬,只剩下讓人更加無法忍受的沙塵暴。
根據南扶光看過那本古籍的作者描述,沙陀裂空樹枯萎在冬天快要結束的時候,那一日他親眼見證了化凍的河水重新凍住,海浪捲起千層,白色的浪花凍住定格,他再也沒等來家門前的桃樹綻放出屬於春天的花。
修仙界暫且還能依靠靈氣撐住,看得到普通樹木正常生長,留給凡塵界年輕人的,卻只剩下這非黑即白、像是已經死去多年的世界。
步入有些熟悉的街道,開門營業的店鋪並沒有許多,為數不多的幾家也是籠罩在的枯燥的知了叫聲中,沒有一絲風,一切都死氣沉沉——
或許是天氣太熱了,除了知了,沒有凡人能應對這個苦夏。
……修仙入道人士也不能。
沒走多遠,額頭上已經生出稀薄微汗,南扶光捏了個寒體決,加快了步伐——
路邊,老闆們或坐或站在店鋪里,原本紛紛雙目發直發著呆,直到看見身著雲天宗門派衣袍的南扶光,都不自覺地揚了揚脖子,眼中生出一絲絲期翼。
想湊上來兜售又不太敢的樣子。
直到她路過一間書鋪,老闆一個馬步向前湊上來:「這位仙子姐姐請留步!」
南扶光嚇了一跳。
對方離得太近,她下意識做出防禦的姿態,但是很快放鬆下來。
書店老闆好像也意識到了修仙入道人士對於他們的隔閡,但只是尷尬地停頓了下,隨後搓搓手,把自己的話講完:「最新到的話本,《霸道仙君賴上我》要也不要?十八禁,替身文學,火葬場,潮的咧!」
南扶光面無表情地心想你好會踩著人的雷點蹦迪,仙子姐姐我他奶奶的就是那個替身,可惜未必能有喜聞樂見的追妻火葬場。
一邊身體很誠實地一把抽走他手裡的書,想了想,她問:「你知道今天雲天宗有大事發生嗎?」
老闆反問:「您是說上午那會有一束光衝上天空嗎?他們說可能是不得了的祥瑞降世。」
南扶光:「對。」
南扶光等著老闆有一點兒什麼不一樣的反應,但是他沒有,他敷衍地點點頭,嘟囔著「那又怎麼樣天氣也不會稍微涼快點」,又指了指南扶光手裡的書:「五個銅板。」
一點追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意思都沒有。
好像對他來說,五個銅板比神鳳降世重要。
南扶光掏了錢,老闆讚嘆又著迷的注視下把書塞進腰間乾坤袋。
「我有錢了我也要買個乾坤袋,」書鋪老闆說,「這樣以後進貨就不用拖著板車跑很多趟了!」
一個乾坤袋並不貴,還能當個夢想?這年頭是盜版太多搞文學創作掙不著錢嗎?
南扶光話到了嘴邊又想到,最大的問題是修仙界的東西一般不外流——
一個乾坤袋,在他們這大約只要幾個中品藍色靈石(一比一換算約等於一個銀錠),可能放到凡塵就得要一錠黃金……
而且還得偷偷摸摸從黑市購買。
有時候南扶光覺得讓「修真入道人士帶領進步」這說法本身就像是一個笑話,畢竟修仙界連最基礎的東西都不太捨得分享。
南扶光閉上了嘴,衝著書鋪老闆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跟他討論祥瑞降世的事,轉身進入旁邊的奇珍異寶閣。
……
兩側櫃門聳立,密密麻麻分布著像藥鋪柜子一樣的小格,神神秘秘的小格子全部被單獨的鎖鎖了起來,偶爾有幾個用透明琉璃隔離起來的格子裡放著一些不淨海那邊弄來的舶來品,充當展示。
店內昏暗,相比起其他已經無精打采的店鋪,奇珍異寶閣內是安靜到可怕的程度。
老闆身著一身灰朴朴的衣裳坐在櫃檯後面,一根銀釵束髮,腦袋一點點的,就差發出鼾聲。
——奇珍異寶閣就是駐紮在雲天宗山腳下最大的黑市分銷點。
雲天宗高層長老未必對此毫不知情,但本宗門弟子偶爾拿點東西來換錢賺外快,能讓他們少一些對宗門摳搜的抱怨,所以大多數時候,雲天宗對這家店睜隻眼閉隻眼。
南扶光則是奇珍異寶閣最大的供貨商。
手指微曲敲了敲有了一層薄灰的櫃檯桌面,輕叩的響聲讓櫃檯後的年輕女子發出一聲「哼」的鼻腔音後夢地坐直了身體,雙眼迷迷瞪瞪,臉上還留著手壓出來的紅印:「誰!我!做什麼!」
南扶光哭笑不得:「我。」
銀釵女子臉上空白了幾秒後,眼神兒終於對焦,看清楚揚著下巴像只小孔雀似的站在櫃檯後面的人,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生氣:「日日!」
南扶光扯了個笑容給她,在乾坤袋裡掏出幾個手工製造的風鈴放到櫃檯上,有些粗魯地將它們抖開,然後一股腦推給櫃檯後面的人。
她甚至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或者做點兒介紹,下一秒臉蛋就被捧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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