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鳶背手看著他,唇角揚起更大的弧度,沒點頭,沒說話,卻上前一步,踮起腳,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
他們的第一次擁抱,是他主動的。
那這最後一次……就由她來吧。
溫涼的體溫,隔著涼薄衣料,緊密地,又不真切地傳來。
林鳶下巴磕在他肩膀上,看見北城的秋天,原來不止銀杏,高聳的白蠟,也會擁有金黃的葉。
青磚黛瓦的,蜿蜒的胡同,處處暈開她最喜歡的色調。
夕暉下,今年立冬前的最後一個秋日,林鳶聽見,有人這樣對她說——
「阿鳶。」
「那……」他頓了下,沒說再見,只極其克制又艱難地,笑哽低咽道,「我走了。」
第49章「這樣的我,也還是想被……
林鳶臨時住在科創園附近的快捷酒店裡, 網上和中介都看了房源信息,約了幾處,環境稍好一些的, 要麼遠得通勤恨不得多上半天班, 要麼就是價格讓她下不去手。
周末中午看房回酒店, 林鳶卻在大廳外遇見了江隨。
酒店門口, 再次看見他, 林鳶腦子裡自動冒出四個字:陰魂不散。
林鳶甚至都懶得再去問他:你又想做什麼。
結果, 卻是她在視若無睹經過他身邊時,聽他這樣說:
「阿鳶, 去我那裡住吧。」
「就在附近, 你以後,上下班也方便。」
林鳶都不明白, 江隨這個人, 怎麼能這麼輕易地隨時點燃她的心火。
她更不明白, 為什麼江隨,可以將這樣的話, 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她到底憑什麼,要去他那裡?
見她沉默,江隨解釋:「你不是, 最近都在找房子嗎?」
「江隨, 」林鳶抬頭,難以置信地問他, 「到底是我先前說得不夠明白, 還是不夠難聽?」
江隨看著她,嗓音有疲憊的沙啞,努力平靜道:「阿鳶, 我們能心平氣和地,好好說話嗎?」
林鳶真的氣笑了:「那你能別這麼好笑嗎?」
江隨深深吸了口氣,開口道:「阿鳶,顧淮父母那裡,我會去道歉,該我承擔的責任和損失,我也會承擔、會賠償。他們要怎麼怪我、罵我、懲罰我,我都會接受。除了……除了感情這件事,我不是會逃避責任的人,你清楚,不是嗎?」
「至於我們兩個,」江隨頓了頓,語氣莫名有些彆扭,卻還是認真地說了下去,「不管是過去,我的逃避,還是先前,我讓你接受婚姻以外的感情,都是我的錯,是我做得不對。我只是……希望我們能慢慢地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喜歡你,那有些事,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再以朋友的立場來做?我只是……希望你過得好一點。」
「這次換我,追隨你,等待你,」江隨期冀地看著她,小心翼翼,低聲問她,「可以嗎?」
江隨並非覺得,在林鳶面前認錯、低頭,是什麼叫他難堪的事情。
他只是……從很早很早以前開始,或者說,從來都不知道,這樣的感情,到底應該怎樣表達。
所以此刻,即便真心實意,即便這些話,他在心底已經想了許多遍,仍覺得說起來有些難以啟齒。
於是他不自然地說完後,就有些忐忑地看著她。
可這副模樣落在林鳶眼裡,就成了大少爺迫不得已,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於是她嘲諷一笑:「江大少爺,能說這些話,真是難為你了。但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江隨一怔,神色變得茫然又難堪。
「怎麼了?又難受了?是不是從沒人教過你,」林鳶牽著唇角,好笑似的問他,「捧出真心這種事,就要像成年人借錢一樣,做好對方不會還的準備。這樣真心被踐踏的時候,才不會有意料之外的痛苦。江隨,怎麼了?你是到現在才明白嗎?」
江隨只覺得,那塊被他剝下來的碎片,沾著附著於上的新鮮血肉,又被她重重擲回他身上。
砸到鮮血淋漓的傷口上,再滾落到他腳邊。
他不是不明白,他正是過早地明白了,真心被踐踏是什麼滋味,所以才像從前那樣,一味地逃避。
而他此刻難過,只是發現,原來被在乎的人誤解,是這樣的感覺。
可這不就是,他長久以來的逃避,該受的結果嗎?
是他該得的,他受著。
所以他滯澀地笑了笑,嘗試著和她解釋:「我並不是想要你立刻接受我,我只是……想讓你接受我的好意。」
「那我只能說,你別做夢了。因為,」林鳶平靜望著他怔愣壓抑的神色,向他說,「我不會接受一個懦弱自私、沒有道德底線、毫不顧忌他人感受,不懂得尊重為何物,這樣一個人的好意。我只會討厭他,非常討厭。」
江隨臉色瞬間蒼白,撐在寬鬆長大衣里的身體,不可抑制地輕顫起來。
狠狠摳了下掌心血痂,他很努力地撐起一點笑意,紅著眼眶,沙啞道:「對不起,是我的錯,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怎麼改,才能讓你,重新考慮我。」
林鳶咬了咬牙,不明白他現在,到底為什麼這樣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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