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骨和額角的隱痛,漫天蓋地地將他淹沒,疼得他快站不住,卻只能聽著她繼續說:
「江隨,真好。你終於成了,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
江隨一個人被留在原地,像株枯樹般呆站了許久,直到陸靖打來電話。
一接通,未等江隨開口,便劈頭蓋臉地罵道:「阿隨,你他媽在搞什麼東西?」
電話那頭,沒有一慣玩世不恭的敷衍,卻有真空般的片刻安靜。
直到陸靖聽到那把熟悉的嗓子,極力克制著陌生的哭腔,緩聲向他說:「哥,她恨我。」
陸靖猛地一頓,不知道他是在笑,還是在喘息。
江隨低下頭,抬手蓋住眼,每個字節都帶著窒悶的顫抖,脫力般艱聲道:「她說她恨我。」
又惶然無措地,像頭失了家的小獸,發出再也抑制不住的哽咽,顫聲問陸靖:「她們為什麼,都要恨我……」
第48章「阿鳶,那……我走了。……
陸靖聽著電話那頭的哭聲, 有片刻怔忡。
他從來沒有,聽江隨這樣哭過。
或是說,從沒見他哭過。
有那麼一剎那, 他眼前浮現起江隨七八歲時, 又被江家送回來的場景。
那是爺爺臨終前的當口, 江家似乎終於有了個合適的藉口, 名正言順地將人帶來。
又拿出了那樣的證據, 證明當年所謂的醜聞, 只是他們母親的……匪夷所思的惡作劇。
但不知道,是不相信江家的說辭, 還是因為當年輕信了他們母親的話, 導致江隨那樣隨意地被送走,奶奶這次, 卻是嚴謹了起來。
她先叫人將江隨安置在外, 又通過信得過的途徑, 再次驗證。
而最後,終於「驗明正身」的江隨, 在被帶到爺爺的面前時,見到的,只是一具失了溫的遺體。
病房裡, 嗚咽與哭泣低低蔓延。
而陸靖卻看見他走過來, 牽過病床上爺爺的手,握住他冰涼而粗糙的手指。
陸靖本以為, 是江隨總還記得幼時那兩三年, 雖然父母缺位,他也被爺爺奶奶短暫地,真心喜愛過。
卻見他偏過臉, 白皙細膩的額角,不知何時添了截猙獰的疤,平靜地問他:「我需要哭嗎?」
陸靖一滯。
漂亮的,熟悉又陌生的
小男孩兒,沖他笑了笑,沒有懼意,沒有悲傷,用極其標準的普通話,漠然地對他說:「我和你們都不熟。我哭不出來。」
…………
那個時候,江隨7歲,他17。
一晃眼,近20年,那個冷靜地告訴他,自己哭不出來的小男孩兒,卻在他面前,哭得狼狽又痛苦。
陸靖頓了片刻,向他說:「你先回來。」
不知何時停歇的哭聲。
江隨沉默。
「你先回來。」陸靖重複,妥協道,「我不告訴奶奶。」
-
偌大的庭院,除夕夜一同敘話的兩個人,此刻站在鋪了一地白蠟樹金黃的青磚上,沉默地如同陌生人。
「阿隨,你這回,過了。」還是陸靖先開了口。
「怎麼了?我犯法了嗎?」似乎已經平靜下來的江隨,微歪頭看著他,驀地笑了聲,慢騰騰地問他,「顧家自己經不起查,是我的錯嗎?」
「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陸靖盯著他,「你和林鳶,也是這樣說話的嗎?」
鴉雀似的長睫,驀地輕顫,江隨一下垂開眼,喉間滯澀地滾了口。
陸靖壓著呼吸,吁了口,耐下性子:「你作為陸家人,就該知道你的一言一行,不單是說出來的一句話,無意做過的一件事那樣簡單。你不是從來都明白嗎?」
江隨抬眼,平靜道:「需要我謹言慎行,需要我別給你們添麻煩的時候,我就是陸家人了嗎?」
陸靖滯了瞬,咬牙。
他眼瞼還帶著哭過後,夜色都掩不住的紅痕,問出這話時,卻又是散漫無腔的調子。
陸靖都不知道是該心疼他,還是該揍醒他。
江隨自然明白他在想什麼,輕哂反問:「我可以做到,為什麼他們不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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