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車去了機場, 臨時買了張去滇省的機票。
她就是想找一個, 沒有那麼冷的地方待幾天。
最早的航次要早上六點, 林鳶也不覺困, 在過夜區的座椅上挑了個位置坐下。
旅遊軟體上隨便選了個口碑不錯的民宿, 訂了兩晚,等待起飛。
凌晨時, 去洗手間擦掉妝, 洗了把臉,換上眼鏡, 登機。
嗡鳴的高空, 終於有了困意, 極其不安穩地睡了片刻,空乘分發早餐, 林鳶木愣愣地塞了點,接著閉上眼。
輾轉到了落腳點,已經快中午。
一處內陸湖邊的獨棟小院, 還沒進去, 林鳶已經覺得整個人放鬆了幾分。
院子大門敞著,林鳶羽絨服外套搭在臂彎, 往裡走。
院子裡青石小磚鋪就, 零散地擺了幾副茶褐色木桌椅,一株未到花期的木棉格外惹眼,支闊地越過斜瓦檐頂, 疏淡樹影映落到每個犄角。
她訂的時候,客服機器人提示,如果行李多或是找不到這裡,可以聯繫店家接送,林鳶沒什麼東西,就直接來了。
只是沒想到這裡位置還有些偏,人也見不到兩個。怪不得這麼清靜。
林鳶茫然然地穿過院子,終於聽到點動靜。像液體在金屬里搖晃的聲音,又不輕不重磕到了木桌上。
終於是見到了活人。
長吧檯後面,一道瘦削但肩背挺闊的高挑背影,罩了件寬寬鬆鬆的
長袖黑衛衣,正抄著兜微仰頭,看著整面酒牆沉思。唇邊一截細長的,沒點燃的煙尾若隱若現。
仿佛一位正在挑選顏料的憂鬱油畫大師。
院子裡零星鳥鳴啾啾,藝術家明顯是沒有聽見她進來的動靜。
林鳶眨巴了下眼,看了眼吧檯上調了一半的酒,也不是很想打斷他的藝術創作,但還是開了口問:「你好,請問住宿登記是在哪裡?」
那道瘦高的身影,似乎在聽見她的聲音時有一瞬停頓。明明他本來就停在那裡沒有動。
林鳶也沒在意,只以為他找配酒找得專心,被嚇了一跳。於是又說:「我在跳蟻上訂的。」
藝術家接著沉默了幾秒,終於慢騰騰地轉過身。
噢,他叼的不是煙,是棒棒糖的紙棍。林鳶似乎還聞到了空氣里,酸酸甜甜的橘子味兒。
他也不是藝術家。
他居然是那位,「以德服人」的顧老師。
現在社會大哥的就業範圍,已經這麼廣泛了嗎?放個寒假,還要跨省打工?
有這樣吃苦耐勞的精神,他們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林鳶不知道顧老師有沒有認出她,他只是撩了她一眼,薄唇勾了勾,笑得毫無異樣,很客氣的,對待客人的態度:「是早上訂的那位嗎?林鳶?」
只是念她名字時,「林」字有些不易察覺的延音,片刻停頓,接著才是帶上上揚疑問的,簡短的「鳶」字。像在確認什麼一樣。
對方顯然不想敘舊,可能是怕她打著「熟人」的名義要求房費打折?
林鳶唇角微翹,也只當沒見過,自然道:「對。」
「行。」他沒再去管他調了一半的藝術品,低頭,拿出嘴裡的紙棍,扔進腳邊垃圾桶,抬頭對她笑了笑,「跟我來吧。」
狹長上揚的凌厲鳳眼,眼尾微彎,露出淺淺的兩道臥蠶,和左頰明顯的酒窩。
林鳶掛上客套的眯眯笑,點點頭,跟著他穿過餐吧區,進了另一道開放式的木門,經過一道檐廊。
檐廊旁邊也是處小院,綠植那頭是一樓的客房。有的門大敞,可以看見房間裡延伸出去,直通那片淡水湖。
來到接待區,長台上擺了兩台電腦,他站到接待台後面,微俯身低著頭,一手敲著鍵盤,一手搭著桌沿兒。手指很長,骨節有些明顯,對她說:「林小姐,麻煩身份證。」
林鳶將一早準備好的身份證遞過去,他拿過掃了眼,微挑了一瞬眉。
「您的電話號碼是139……」他報起一串數字,「在跳蟻上預留的這個嗎?」
「對,沒錯。」林鳶點頭。
「好。」他頗專業地走著住宿登記的流程,核對妥當,將身份證和房卡一起交給她,揚起職業微笑,「您的房卡和身份證請收好,後續有什麼需要隨時來前台找我們,或者加一下管家微。信,給我們留言。」他說著微抬手,示意了下接待台上還放著個二。維。碼立牌。
林鳶看了眼,說了聲「好的」,卻沒有去掃。
「需要幫您拿行李嗎?」對方也沒強求,又問。大概是有些客人會把行李先扔門口。
「謝謝,不用了。」林鳶推了推鼻樑上下滑的眼鏡,說,「我就這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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