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男人,就是你明知誰都收不攏他的心,又偏偏想試試深淺,看看自己,能不能是那個特例。
更別說這身材樣貌,和她搭過戲的男星,就沒兩個能比的。
誰說女人沒有征服欲。
這不比她演兩部女主劇,伺候幾個老男人來得有挑戰?
「江少。」甜膩膩地繞了聲,嬌得渾然天成。
男人臉上的笑意仍掛著,卻耷著眼沒看她,唇角淺浮一聲:「滾。」
仍是笑著說的,低淡一個音節,卻叫她渾身一僵。
喉間發緊,女人心臟都要跳出來。進退兩難,看見龐浩然皺著眉偏了偏頭讓她走,趕緊撐住自己的重量,騰空著從壓根沒坐下去的江隨腿上下來。
帶她來的男人趕緊過來,站到一邊,彎腰倒酒賠笑道:「二公子,您別生氣,這姑娘第一次來這種場合,不懂規矩。」
龐浩然嘴角都一抽。
這都多身經百戰的老油條了,還不懂規矩?要不是他從小跟著江隨屁股後頭,江隨被陸靖哥收拾的時候,他也沒少跟著受惠,時刻謹記「有分寸」三字箴言,他都想說難聽話。
以為塞個女明星給江隨,就能跟陸家搭上關係了?
這年頭的資本家到底有沒有逼數,行事前就捨不得花幾個錢先打聽清楚情況?
空氣里沒了脂粉味兒,江隨傾身,拿過茶几上的酒杯晃了晃,沒看來說話的男人,自顧自仰頭,灌完了杯子裡的酒,站起身。
周圍人也沒覺任何異樣,仿佛他本該如此。
龐浩然見他要走,忙放下酒杯也跟著站:「不玩兒了?要不我叫她們……」
「不用。」江隨笑了笑,懶散無謂的語氣,「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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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外,客廳里,曾友安又在因為她屢戰屢敗的相親戰績發飆。
暴躁的,超雄般的男聲,伴隨著摜摔硬物的動靜。沉默的、仿若消失的父親,討好的、極盡安撫的繼母。
房間裡,林鳶還盯著屏幕暗掉的手機,像在發呆。
房門再次被敲響。
林鳶知道,她躲不掉的。
深深呼吸了一口,林鳶閉上眼睛,狠狠按了下臉,起身去開門。
又是和先前差不多的開場白,林鳶坐在床沿兒邊。
又有新貨色了。
這次的好像還不錯。是曾湛英老同事的兒子。今年29,在一家銀行做客戶經理,年齡相當,學歷匹配,知根知底。
林鳶動了動有些發木的脖子,揚開個笑,問鄭敏:「媽媽,我可以不去嗎?」
「鳶鳶,聽話,女人這輩子,不就這麼回事嗎?」鄭敏有些認命地說。
林鳶最聽不得她講這些,可偏偏又有種不知從何處反駁,或是說如何向她解釋都沒用,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林鳶看向她,突然很想問:「媽媽,你愛爸爸嗎?」
鄭敏一滯,隨即扯開個勉強的笑:「什麼愛不愛的,小孩子胡說什麼呢。」
「小孩子不結婚。」林鳶笑了笑,孩子賭氣般。
鄭敏哭笑不得:「你這孩子。」
林鳶默了下,動了動指節,深深地掐住掌心。麻木的痛意,讓她清醒了些。決定還是,要為自己爭取一下。
「媽媽,」她抱住鄭敏胳膊,妄圖像小時候撒嬌一樣,和母親討價還價,「我好好工作,我搬出去住,再多交些生活費給家裡好不好?我工資還能漲的,我還有副業外快,說不定攢幾年就夠一套小房子首付了,我真的、真的不想現在就結婚。」
鄭敏微頓,下意識地撇過頭,不去看她的眼睛,聲線有些飄。
她說:「鳶鳶,不要讓媽媽難做。」
林鳶驀地怔住,鼻腔猛地一酸。
像深海里溺水的人拼命掙扎呼救,卻看見唯一行徑的郵輪,吃著深水隆隆而過。
她知道自己已經快沒有力氣了,也知道錯過這艘郵輪,意味著什麼。
一恍神,她忘了掙扎的本能,迅速沉底。
鋪天蓋地的窒息感襲來,林鳶突然不合時宜地想起高三畢業那個暑假,她拿到北理通知書的那天。
第一個分享喜悅的是媽媽,緊接著的,是江隨。
她將那封,明明確確和他同系的錄取通知書拍下,傳給他看。
又鼓起勇氣表示,為謝他半年有餘的竭力輔導,要請他吃飯。
她早早買好了隱形眼鏡,在家對著鏡子練習,戴到眼淚汪汪,終於克服本能,看見異物襲來不再眨眼。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也終於不用再躲在鏡片後面。
她看著鏡子裡那個摘掉眼鏡,也能望見清澈眼神的自己。
她想,她這次,終於有一點資格,說出那句話了吧?
她等了一個下午消息,等到傍晚,快要錯過晚飯。
她終於等不及,給他撥去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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