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仔細瞧去,卻還是能看出,這是個風韻猶存的美人。
季澤恩遙遙地喊了她一聲:「媽。」
季母頓時停了與人的爭辯,提著大包小包的菜過來,挽著季澤恩的手往回走:「今兒媽給你做好吃的。」
季澤恩沒吭聲,直到兩人到了家裡,他才開口:「我一會兒要去學校,藥在茶几上。」
「你昨晚為什麼回來?」季母的臉色忽然變的極差,她把買來的菜放進廚房,在局限的客廳里來回踱步,顯得有幾分古怪的急躁。
季澤恩只顧著收拾書包,沒搭她的話茬。
「不是為了那個女孩兒吧。」季母冷笑一聲,拎起季澤恩的衣領,把他從沙發上拽了起來,她面色紅潤,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閃爍著耀目的光。
季澤恩面色一沉,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臉上。他靜默的捂著臉,看著眼前逐漸瘋狂失控的女人。
季母雙目猩紅,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在季澤恩的胳膊上用力剮蹭,劃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臭小子,老娘就知道,你今天回來是要去找那個死人!」
帶著幾分視若無睹的麻木,季澤恩沒有爭論,也沒有分辯,只是感受著這個女人帶來的狂風驟雨般的發泄。
「還讓那個姑娘陪著你演戲,想騙過老娘?」雨點般的巴掌落在季澤恩的身上,「你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在想什麼彎彎腸子我能不知道?」
「我今天特意趕回來,就是來看看你老實不老實。」
「還打著給我送藥的幌子?」季母的指尖嵌入季澤恩的胳膊,紅腫的痕跡與白皙的皮膚對比鮮明,顯得有些觸目驚心。「今天老娘在,你別想出這個門。」
她一口咬在謝知周的脖頸側,洶湧的淚水自她猩紅的眼裡奪目而出,斑駁在牆面般的臉頰上。精心畫過的眼線被沾濕,淌下來的淚被染成了黑色。一頭長捲髮四散開來,如同黑夜裡的魔鬼。
外頭陽光尚好,窗明几淨。耀眼的光束打在這個陰暗的角落,顯得格外無情。
不知這樣的疾風驟雨般的凌虐過了多久,季母忽然跌坐在地,捧著季澤恩的手痛哭失聲,反反覆覆念叨:「對不起對不起,」她心疼地看著季澤恩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媽媽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媽媽這就吃藥。」
說完猛地打開桌子上的塑膠袋,拆開包裝盒,拿出一小瓶藥來,季澤恩給她端來一杯水,她抖著手把藥片灑了一地,最後餵進去幾粒,搶過水一飲而盡。
「你要去就去。」季母捂著臉,淚水順著她的胳膊落下,「媽媽回來只是想告訴你,媽媽要結婚了。
「嗯。」季澤恩終於開口。季母一輩子都想嫁個有錢人,結婚的話說了百八十遍,被騙了無數次前,卻一次也沒成過真,反而從不聽勸。他實在心力交瘁,只渾渾噩噩地應著。
「原諒我好不好。」季母拉著他的手,抹了一把鼻涕淚,在包里翻找著什麼,塞到了他的手裡。
喜氣洋洋的大紅請帖在季澤恩手心發燙。
他眼裡帶著問詢看向季母。
後者忙解釋道:「我們打算國慶假期辦婚禮。那個叔叔家裡有個公司,挺有錢的,還有個兒子和你差不多大,也是學醫的。他跟我說了,我要是嫁給他,他拿你當親兒子待,你不用再去做兼職了,你可以好好讀書了。咱們兩個人到時候都搬到他家大房子裡去,你還能和他兒子交流交流學習。」
季澤恩聞言忽然嗤笑了一聲,話音里泛著冷:「你不怕我和他兒子搞到一起去?」
季母啞口無言,欲言又止半晌,淚水在眼眶裡打旋兒,終於還是抖著手指著季澤恩開口:「那你就住學校吧。」
他面色唰得白了三分,末了不帶什麼感情地「嗯」了一聲,抽回了手,把那請帖放在包里。「你的病,和人家說過了?」
季母連連點頭。
他沒再開口,徑直進了廚房,翻來覆去洗乾淨了手,方才揀起他母親方才買的菜,嫻熟地洗菜洗肉,倒油抄鏟,輕車熟路地做出一桌子菜來擺在桌上。
隨後掏出乾癟的錢包,從裡頭僅剩的五張紅票子裡拿出四張放在桌上。他收回錢包的手頓了頓,又把最後一張也掏出來,放了上去。
濃妝艷抹的女人還在客廳里哭泣。季澤恩不帶什麼感情地提了一句:「飯做好了,錢在桌上,好好照顧自己。」轉而去換了一身長袖,把袖口往下扯了扯。
他帶著幾分嘲諷的神情看了眼手上的藏不住的傷痕,提起包徑直往外去。
A市蒼山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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