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策安:「……」
算了算了,自家親親兄長,又打不過,就不計較了。
他無奈搖搖頭,放輕手腳翻閱書籍,用立起來的書頁擋住火光,直到亥時才滅燈睡覺。
月影漸上,從車窗的這頭,到了那頭。
淡白薄霧散著瑩瑩的光,落在樓泊舟的眉弓上,在眼皮打下一小片暗影,將那深邃的眼窩襯托得愈發聖潔高貴。
月光下的眼皮輕顫,雙眸睜開,聖潔高貴頓時被神秘危險取代。
不過片刻間,漆黑的眸子浮起幾絲亮色,眉眼彎起來,危險退去大半,又多上幾分少年的溫和無害。
樓泊舟起身,將被驚擾的樓策安肩膀按下:「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樓策安:「……」
好,他明白。
他此時此刻已經睡著。
他轉身,拉過被子蓋住腦袋。
跳出車窗的樓泊舟,如風颳到雲心月的車駕旁,將守衛的穴道都點了,敲響車門。
篤篤——
很輕的兩聲。
雲心月艱難睜開眼睛,腦袋一點一點往下墜,迷糊之間想起有正事兒要辦,才有兩分動力去把門打開。
只是門一開,守在車門兩側的春鶯和秋蟬都往裡面的軟毯倒去,她則往外面踉蹌撲去。
眼看就要摔在馬屁股上,被馬尾巴打個大嘴巴子,樓泊舟伸手,將她牢牢抱住,單手托下馬車。
此時,手持火把四處巡邏的隊伍在不遠處交叉行進。
十幾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轉過腦袋,刀劍半出鞘盯著他們兩個。
雲心月馬上清醒了。
她掙開少年懷抱,後退三四步,順了順自己凌亂的髮絲,胡言亂語道:「我跟聖子什麼也沒有,別看了,快巡邏。」
兩國隊伍:「……」
好好好,他們都懂。
一群人若無其事收起刀劍,豎起耳朵,放慢步調巡邏。
雲心月:「……」
她伸手擋住臉,將樓泊舟拉到車尾,擋住一群人視線。
好半晌,腳步遠去,鵪鶉一樣垂著腦袋的人才悄悄探出腦袋,警惕四望。
少年看著她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掌,拱起的骨節和指尖發白。
——她好像很緊張。
見沒人注意,她才拉著樓泊舟的手往林子裡跑。
「走。」
邊上有馬,他們順走一匹,就不用擔憂後半夜過度使用輕功的事情。
馬匹也有人看管,雖然有馬認得樓泊舟,牽走時不會反抗嘶鳴,可礙於嚴密的守衛,事情在順利之中,又多了那麼幾分坎坷。
等牽走馬,遠離破廟好幾里,他們才放心騎乘。
就是——
坐在馬前的雲心月,感覺到後腰上梆硬的東西戳她,有一點兒……難受。
「你……」她硬著頭皮建議,「能不能往後挪。」
別靠那麼近。
彎腰牽住韁繩的樓泊舟,將悄悄往前移動的人撈回來:「坐正,小心摔下去。」
馬鞍就那麼大,能挪到哪裡去。
後腰往後撞,緊緊貼著他,雲心月才發覺感覺好像不太對,樓泊舟也才發現,大概是自己腰上的東西硌到她了。
沒想到,光是將腰鏈和頸圈摘下,並沒有什麼用。
他伸手把革帶脫掉,交給她拿在手上。
「這樣可行?」
雲心月看著手上一連串的東西,默了。
咳,原來是真的鐵。
不是那什麼。
「可以……」
工具都交了,怎麼不可以呢。
從未試過雙人騎乘的她,還是有點兒緊張,主要是騎馬還得壓浪,單人馬鞍上坐兩個人,想要分開一點兒,馬鞍兩邊的弧度都不答應。
這種程度的親密接觸,有點兒挑戰她的臉皮。
她雙手緊緊握著前面的把手,實在很想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全程睡著了。
對所有身體接觸都很懵懂的樓泊舟,倒是不存在不好意思的情緒,更多的是對自己身體變化的疑惑。
那雙黑亮的眼眸,亮色極其迅速收斂成一點,顏色越來越深,最後變成漆黑,反而是本來黑色的瞳孔,在月下泛出淺淺一層水光。
少年勒馬停在荒野中,將滾燙呼吸噴灑頭頂時,雲心月瑟縮了一下,緩緩回眸看一眼,便對上這樣一雙蛇眼似的眸子。
漆黑的一點過於深邃,一旦望進去,就像凝望深淵一般,被詭異的氣息纏上。
那氣息如同潮濕陰冷雨林的水汽,無孔不入,揮之不去,粘膩又固執地入侵肌膚。
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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