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心的意識早已淹沒在情念之潮,浮沉不知外事。就在一切快要失控時,鈴鐺倏然如鍾,哐啷劇響。
妙心遊蕩九霄雲外的神思驟然驚回。
她猛地睜開眼,恍惚了片刻才清醒,方才竟是一場夢。
她下床走至桌旁,飲過三杯冷茶才緩過氣來。方才一切太過真實,以至於此時此刻仍能回想他唇瓣的熱度。
就像……就像是他的神思進入她的夢,與她親狎糾纏。
妙心被這番猜測驚得呼吸一凝。
阿澤定有什麼狀況是她所不知道的,而所有的不同尋常正是離開丘發國後才開始。
妙心急忙披上外裳,滿腹疑思地往阿澤屋子走去。
而本該在屋裡歇息的徒弟,卻出現在庭院的兩株山茶花前。
月光打在他如雪的白裳上,凝成凜凜霜色,竟將月下原本顯得清冷的山茶花襯出幾分暖色。
見他駐足在花前賞看,妙心上前問道:「大晚上不睡,怎麼突然來賞花?」
「師父不是也沒睡嗎?」他隨口應答,卻未轉身。
妙心走至他身後,他正低身嗅聞花香,忽然問道:「師父最愛山茶花嗎?」
妙心搖搖頭:「談不上最愛,只是這花香聞得心裡舒服。」
「嗯,的確舒服。」阿澤轉過身來。
四目相接,他回以淡笑,又問:「那師父最愛的是什麼?」
妙心沉吟半晌,也沒回答。她從來對『愛』這個字沒什麼概念,更遑論『最愛之物』。
阿澤迫近一步,將手中折下的一朵山茶花別在她耳上,低身將她目光深深鎖住。
「弟子最愛的是師父,可師父心中儘是雜念,勻給弟子的並無多少。」他手掌輕輕撫在她臉頰,莞爾一笑:「阿澤希望師父可以擯除其他雜念,滿心只有我,可好?」
他語氣輕緩,斂入融融月色的目光更是繾綣又溫柔。可這番看似詢問的話,卻令妙心感覺到窒息的執念。
阿澤離開後,妙心錯愕地看著面前的兩株山茶花——枝椏衰敗凋落,花瓣枯成焦色。
一絲莫名的寒意猝然掠過她心頭。
***
呆呆望著前方兩株凋敝的山茶花,妙心在庭院坐了整整一宿。
直到熹微天光覆過她凝結薄露的長睫,在她雙眼瀉下第一縷曙光,她方從沉思中逐步緩過神來。
朝陽漸漸明亮,將她眸中的晦澀寸寸掃去,也消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昨晚發生的一件件驚心動魄的事都足以令她警惕起來——那場詭異的夢境,他面不改色地毀去山茶花,以及那番強橫霸道的誓言。
阿澤近日的言行著實令她始料未及,他性情的變化必定與那晚除鬼脫不了關係,根源十之八.九就是那隻『惡鬼』。
她思考了一宿,卻無半點眉目。
那夜,她化作簪子藏在阿澤發上,親眼目睹『惡鬼』一次次對他發難。她視線幾乎未曾離開暹於昇,他體內的『惡鬼』究竟何時趁機在阿澤身上動了手腳?
唯一能稱得上的線索,便是暹於昇被焚之際突然爬起來,咬牙拼命喊的話,隱約能聽見一句:不是惡鬼......
當時她並未在意,認為那是臨死之際本能的驚恐。她的注意力盡在將惡鬼焚滅一事,哪裡會細細深究這斷續不清之言有何特別的意思。
如今再細思,恐怕是奪回了意識的安晟在臨死之前急於要傳達什麼。
當時他拼盡全力想要將實情說出口,卻錯失了最佳時機。這個秘密最終和他魂魄一道被咒火徹底焚燒,灰飛煙滅。
如若『不是惡鬼』正是他要表述的話,即說明他體內的並非惡鬼,而是另一種能控制心智的邪物?
既能在那晚交手時逃過她的眼睛,又能在與安晟的咒術解除的剎那,悄無聲息地從咒火中逃脫,並瞞天過海地附在阿澤身上,這不明之物的本事非同一般。
那日在歸程途中的山洞內,她曾用驅邪咒在阿澤身上反覆查驗數次,除卻第一次他心口起了些反應,後面一點兒動靜也沒發現。
這個邪物不僅有超乎尋常的本事,且十分狡猾,以她如今的凡人之軀,要對付這暗中不明的東西,恐怕有些棘手。
一番忖量後,妙心決定暫先將阿澤的行徑限制在莫來山,靜觀其變。只要日夜在他身旁看守觀察,那邪物總會露出馬腳,唯有查清那究竟是何物,才能琢磨應對之策。
***
這些日子,妙心厚著臉皮粘住徒弟,時刻都出現在阿澤周身十丈之內。
他在殿外練一天的功,她就坐在旁邊煮一天的茶。一邊飲茶,一邊觀察他練功,視線半刻也未從他的身上移開過。
他去山裡砍柴,她便背起藥筐,稱自己順道去採藥。卻隨手將藥筐往地上一擱,直接跳上樹。她全程靠坐在樹幹,盯著他伐樹,草藥是一株都沒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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