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蛇皮?!」他大驚。
妙心道:「你方才說對了一件事,那的確是條修為足有千年的蛇妖。這蛇皮三百年褪一次,火燒不穿、刀砍不斷,憑你徒手如何掙脫?」
暹於昇聞言,恍然明白那間屋裡的妙心是蛇妖偽裝的。他惱羞道:「你是修道的仙姑,竟與妖為伍!」
「誰規定修道者不能與妖做交易了?」妙心譏諷地將他方才所言還於他:「如若沒有萬全之策,我又怎麼敢准許自己的徒兒孤身來此涉險?」
暹於昇萬萬沒料到,她竟從頭到尾不動聲色地藏在暗處觀察情況,著實令他防不勝防。
後方的阿澤總算理清始末,快步上前,站在妙心身側。
「我等的就是你使出渾身解數,再也無計可施!」妙心右手臨空一旋,阿澤掉落在地上的劍頃刻飛至她手中。
她舉劍果斷挑破阿澤的手指,沾取血後,迅速刺向暹於昇:「劈了你這不知好歹、淫言惡行的鬼東西!」
只聽穿肌破骨的聲音,劍尖凌厲地貫穿他額頭。暹於昇驚恐萬狀地瞪著雙目,眼珠暴突、嘴巴大張。
妙心急急念咒,以指在他額間畫下驅邪符。直到符印沒入劍身穿透額骨之處,她再猛地抽出劍,鮮血頓時從傷口迸射而出。
暹於昇失重地跌落在地,兩眼翻白,渾身顫抖。
一縷縷瑩白的光影從他額間的裂縫溢出。裂縫越撐越大,直到頭顱被撐破大半,白影如泉涌一般傾瀉而出。
瑩白光影紛紛盤旋在屋頂,似辨認不出方向,不知往哪兒去。阿澤抬頭望去,借著昏黃的燭火,隱約看出那些白影有著人形的輪廓。
「這都是用來飼養惡鬼的魂魄,雖殘留有意識,卻沒法再去冥府輪迴轉世。」妙心將手中的劍還給阿澤,接道:「也是被安晟殺害的人。」
阿澤接過劍,凝眉未言。舅舅因復仇心切而被惡鬼利用,經他手殘害眾多無辜之人,鑄成大錯,不可爭辯。
屋外恰傳來喊叫聲,夾雜著打鬥聲。
阿澤擔心道:「王宮的士兵不少,若是認定我們殺了新國主,恐怕不會輕易罷手。」
妙心卻淡然地抬手指了指屋頂。
忽聞一聲巨響,殘石碎瓦自上方紛紛砸落地面。阿澤循聲望去,只見屋頂被撞破了一個大洞,青蛇爬了進來。
清幽的月色頃刻灑入屋中,殘魂們尋見光亮就要往洞口飛去。青蛇隨即張開大口,將這些殘魂統統吃入腹中。
而後,它沿著房梁而下,停在妙心身旁:「沿路的侍衛都已被我用毒迷暈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來,道姑辦完事就儘快離開吧。」
妙心點點頭:「你速速將殘魂帶去浮彌山,交給夏吾仙尊。浮彌山上有凝魂草,可養殘魂,興許對他們有幫助。你救下凡魂,立了大功,可央求他准你留在浮彌山修煉。」
夏吾仙尊是山神,掌管世間的山巒峰嶺,與她同為九尊之一。
青蛇聽聞有機會在仙山修煉,激動得扭動蛇尾,叩首謝過後,轉身離去。
*
青蛇方離開,阿澤問道:「師父將惡鬼除掉了嗎?」
妙心指著地上早已涼透的暹於昇:「與安晟的魂魄一同死在裡頭。他受惡鬼束縛,無法自己破咒,唯有借你的手尋死。我需用除邪咒火徹底焚殺惡鬼,安晟的魂魄也會灰飛煙滅,你可怨我?」
「師父救舅舅解脫,弟子怎會生怨。」阿澤道:「一切聽師父的。」
妙心這才低頭看著暹於昇的屍首,說道:「你以魂飼鬼,犯下殺罪,冥府也不會准你輪迴往生,不如痛快解脫。」
「我會照顧好阿澤。」她最後添了句,便抬手燃起赤紅色的咒火,將火苗送入暹於昇額間裂開處。
火苗瞬間沒入額頭,並沿著身體筋絡蔓延百骸。不消片刻,暹於昇渾身燃燒起來,除邪咒火將其肉骨一寸寸焚滅,卻無焦煙。
妙心不經意瞥向身旁的阿澤,見他神情凝重,便道:「若是不忍看,就別看了。」
阿澤淡聲回道:「我該替母親送舅舅一程。」
妙心正要安慰,豈料燒得只剩骷髏的暹於昇突然掙扎著抬起胳膊。阿澤驚忙抓住妙心,警惕地往後退。
「不是惡鬼…不是…」暹於昇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吃力地說:「它、它是…」
直到咒火將其徹底焚盡,他們也沒聽清他含糊的口齒究竟說了什麼,也分辨不出最後開口之人究竟是安晟還是惡鬼?
事情總算塵埃落定,師徒二人連夜離開。
*
三日後,抵達川蘭國國境。
行至一座荒嶺,眼見月光昏淡、夜色漸濃,不宜再繼續穿行山路。二人就近尋了個小山洞,便將馬匹拴在洞外的樹上,暫且入洞歇息一宿。
阿澤到林間找了些乾草,帶回山洞鋪在地上,再脫下外袍蓋在乾草團上。
他道:「師父先睡,弟子去洞口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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