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心道:「我曾隨師父修行時,有幸認得兩位下凡辦事的仙官,也算有幾分交情,請來助我一助,應當不難。」
她說得煞有其事,就連阿澤也對她所言幾分相信。
「不知是哪路神仙?」暹於昇問道。
妙心含糊其辭地說:「專門對付鬼怪的仙。」言罷,她轉身回屋。
暹於昇見她神神秘秘不願多言,也不便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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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後,阿澤關上門,轉身問道:「師父果真認識些神仙?」
妙心笑道:「有些地仙為體驗百姓疾苦,常年淹留凡間。為師混道多年,認識一兩個小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阿澤將脫下的外裳搭在衣架上,略略不滿道:「師父未曾與弟子談及過。」
妙心只笑,沒再搭腔。她本就是胡謅八扯,一句真一句假,再說下去可就圓不回了。
她從包袱里取出紙筆,走到桌旁落座。
阿澤脫下靴子,直接躺進她床上,蓋上厚厚的棉被幫她暖被。丘發國地處北邊,較川蘭國要冷許多。妙心知道他擔心她夜裡受寒,遂沒拒絕。
阿澤偏頭看去,妙心正坐在桌旁,握筆在展開的黃紙上畫著什麼。
見她衣著單薄,他忙又掀被起身,從包袱里取出一件大氅。他將氅子抖開,走過去披在妙心身上。
妙心正專心致志地畫畫,隨口叮囑道:「快上床去,外頭冷。」
「嗯。」阿澤視線不經意落在黃紙上,辨認了半會兒,不解道:「師父為何在紙上畫蟲?」
「蟲?我畫的分明是龍啊!」妙心為了證實自己所畫為龍,指了指龍角:「你見過帶角的蟲嗎?」
阿澤皺著眉又觀察了一遍,最後中肯地道:「一條有些發福的龍。」
妙心捏著下巴瞅著畫:「唔…我再改改。」
她握筆正修改,忽而桌上的燭火晃動了兩下。因初冬夜冷,門窗皆已關閉,在密不透風的屋內,燭火怎會無風晃動?
沒一會兒,燭火又閃動兩下,甚至漸漸發綠。
「師父。」阿澤警惕地喚道。
妙心卻埋頭繼續畫龍,淡定地說:「等為師將這龍改好先。」
阿澤拍了拍她肩頭:「恐怕師父得先放下筆,有人來了。」
第十三章 妙心伸手扣住他下巴,湊近道……
屋內,一位肩頭扛著鐮刀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一邊傷心搵淚,一邊哭訴自己岌岌可危的職業。
男子名叫孫田,是地府的一員鬼差,曾因積滿三世陰德,被白無常逮去了冥府當差。上崗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來奉安城的皇宮內勾魂,要勾的正是暹於昇的生母,太子妃的魂魄。
半個月前,太子妃陽壽已盡,孫田提前來到永昌宮,欲將她的魂魄領去冥府報導。
那夜,孫田來到太子妃榻前,舉起勾魂鐮,就等她咽下最後一口氣。
怎料太子妃那口陽氣滯在胸口不上不下。他狐疑地湊上前,太子妃突然睜開眼,看見了一臉青色、頭戴黑帽的孫田,驚叫一聲,魂魄猝然離體。
孫田不知所措地與太子妃的魂魄四目相對。
魂魄在肉身陽氣尚存之時離體,稱為生魂。凡人做夢時,偶有生魂離體的跡象。只要肉身陽氣尚在,生魂會尋息自行返回體內。
倘若他的鐮刀朝她魂魄一勾,生魂即變死魂,肉身的陽氣被強行斷除,這人就真的死了,卻非壽終正寢。
作為鬼差,殺人可是重罪,孫田便好言勸太子妃返回肉身。太子妃的魂魄初次離體,仍是渾渾噩噩,意識不清,沒有半點反應。
孫田不知該如何引導她,卻不想這猶豫的半刻工夫,太子妃的魂魄突然被什麼拽去了門口,眨眼消失。
孫田在皇宮尋了三天,也沒找到她的魂魄。
魂沒勾成,還把凡人的魂魄弄丟了,他哪敢回冥府,只怕白無常怪罪下來,罰他刀山火海轉幾圈。
思來想去,他決定留在太子妃屋中,守著她這口陽氣。倘若陽氣徹底散盡,生魂就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最後變成孤魂野鬼,在世間飄飄蕩蕩。
孫田終日蹲在太子妃屋裡的樑上,眼見她胸口的陽氣就快散罄,他愁得就要懸樑自盡了。
孫田扯袖擦了擦眼眶,哼哼地泣苦:「此次恐怕是我最後一份差事。回去冥府交不了差,免不了被無常大人一頓教訓,罰去地獄。」
想到那殘酷極苦的地獄,他頓時悲從心來,捂臉哀哭兩聲。
鬼泣之音,陰森淒淒,聽得妙心心裡發怵,打斷道:「別裝了,你是鬼差,哪裡來的眼淚?」
孫田的哭聲戛然而止,他將手放下,委屈地望來。果然只見眼睛紅,不見淚光閃。
妙心正色道:「所以太子妃昏迷那晚大喊有鬼,看見的其實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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