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時分,屋內仍有夜間殘留的寒氣,恰被這暖暖的霞光碟機散。
少頃,朝陽明媚幾分,掃過床頭,探至他泛青的眼眶,疲態一覽無餘。
又是一夜未眠。
九夜清抬手揉了揉酸脹的眼眶,因連續幾日未曾放鬆,眉心已顰出兩道可見的細紋。
扭頭看去,枕頭上的兔子始終維持他昨晚放置的姿勢,正軟軟的趴著。
他側過身,幫她小心的翻轉個身,再用手指慢慢撫順她的柔軟的毛髮。
一如這幾日所做的,他伸手試她的氣息,再查驗她的心跳。掌下的心跳分明有力,呼吸也平緩,為何長睡不醒?
他提起她長長的耳朵,靠近些,說:「再不醒來,我便去鶴山找你師父。」
她依然不動。
他繼續威脅:「我會將他囚在北部,命冰魔錘鍊他身軀,你若心疼,就趕緊醒過來。」
她一動不動,就連呼吸都沒亂一拍。
他沒奈何,將兔耳朵放下。
回想那日從火蛟腹中救出初意時,焦急的情緒剛剛有所緩解,就在發現她斷了氣後,整個人如遭雷劈。
這幾日的心情一會兒如飛流直落,一會兒似飛雲沖天,驚心動魄,好不刺激。
將初意困在這裡,是篤定她身為一枚棋子,於他將來反攻玄天大為有利。
可就連淮舟也知,他從不屑利用任何人威脅對手。如若要與玄天對戰,便堂堂正正去戰。與他而言,鎮壓對手靠的是力量的威懾,和擺兵布陣的謀略。
既然不屑利用她,為何強行將她留下?又為何因她負傷而心急如焚?甚至擔憂到夜不能寐?
種種疑惑在心中反覆纏繞,直將一些他不曾體會過的情緒從心底深處慢慢引出……
「主上!」
「主上!」
屋外響起蒙丘和陸逢生的聲音,陡然拽回他飄離的思緒。
「屬下有要事求見!」
九夜清即刻起身,披上外裳,向門口走去。
*
他出去沒多久,枕頭上的兔子忽而嚶嚀一聲,聲音短促,只比呼吸重一些。
正是初意在夢中掙扎而弄出的動靜。
這幾日,她並非不想醒來,而是深陷一個又一個夢,無法脫身。
所有的夢境,都是不曾經歷的陌生場景。
但有許多她熟悉和認識的面孔:師父、白帝子、雷公、碧霞元君,還有天庭眾多仙官和天帝天后。
驚奇的是,從未見過的西王母竟也出現在夢裡,身形樣貌十分清晰,仿佛她當真親眼所見。
西王母還與她交談幾句,言語之間親昵溫和,就似長輩與晚輩談話的語氣。
正談時,玄天上尊拜訪,並與她們行禮。她竟安然受下師祖的禮,也沒起身回禮。
儘是些大膽又離奇的夢。
初意暗忖,要是師父知道她在夢裡對師祖如此不尊不敬,定會訓兩句『大逆不道』的話。
不知多時,夢醒來,睜開眼,發現自己被金光包裹。
金光很暖,仿佛初春的陽光,融融的照在身上,烘去體內的涼意。漸漸,這金光又似有神力,給她徐徐渡入力量,被蛟精燒傷後的痛楚,盡數消散。
她緩緩起身,看向四周,金光以外的區域,卻是望不見盡頭的黑暗。
「啊!」她喊一聲,無人回應。
左瞧右看,黑漆漆的一片,著實陰森。
她惶惶不明,難道還在夢裡?
「魔尊照顧這隻兔子,幾日未曾闔眼,還要與大將軍處理公事,可真是辛苦。」侍從路子野的聲音突然傳來。
仿佛隔著幾道門,略帶悠遠的回音,並不清晰,但也足夠她聽懂。
初意狐疑的環看四周,卻不知聲音從哪裡傳來的,也不知他在何處。
「小兔子乖乖,快快醒來,可別讓魔尊這麼操心了。」這會兒是井裡深在說話,離她近了許多。像在耳旁,但也似隔著什麼,朦朧不清。
她站在原地,聚精會神的聽著。他們二人斷續念叨幾句,將整理屋子完畢,便離開。
初意漸漸意識到,自己的魂魄並未與兔身融合,反倒困在了兔子體內?
***
廳堂,蒙丘與陸逢生覲見魔尊。
二人行過禮後,蒙丘即報:「南部將士傳來飛信,昨日有三位仙官在邊界逗留,行徑可疑。沙魔問他們前來何事,他們說要見主上,沙魔斷然將他們阻隔在外。但有一人性子急,叫嚷大罵幾回,差些與沙魔鬥起來。屬下已傳飛信,叫沙魔嚴守南部,等魔尊旨意。」
九夜清問道:「可問及仙官的姓名?」
蒙丘搖頭:「沙魔問過,但他們不予回應,只說要見主上。」
一旁的陸逢生尋思道:「會不會是仙界聽聞了什麼消息,派人來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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