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青混沌之中,一時也沒覺得不太對,只是想起自己好像染了疾,這樣睡在一張床上怕是會傳染給他,於是也這樣開口說了。
殷胥只隨意道:「無礙。」
幼青朦朦朧朧,也想不起什麼,只將自己往裡側又靠了些,離他又遠了些,儘量減少將疾病傳染的風險。
這樣下來,雖是同處一榻,但兩個人依舊隔了很一段距離,中間空的都泛涼。
幼青呼吸漸漸均勻,徹底睡沉了。
殷胥在黑暗中,微斂了斂眼。
躲得這麼遠做什麼?
頓了片刻之後,他伸出長臂將幾乎快貼到最里的人,連著衾被都一同攬到了懷裡,撈起懷中人的手也慢慢地環過來。
炭火輕燒著,細煙輕蘊,任由屋外的風雪聲嗚嘯。
晨曦從帳幔落進來時,幼青意識已經有些清醒了,但眼睛還睜不開,只覺渾身都暖烘烘的,連日以來的疲累和寒冷,都仿佛在這一覺中散去。
現在真的好溫暖,好安心。
幼青下意識抱得更緊,身體貼得更近,臉也埋在跟前溫暖結實的胸口,甚至來回蹭了蹭。
直到頭頂被揉了揉,而後淡淡的平靜的聲音響起,「窈窈,晨起別這麼蹭朕。」
幼青頓時驚醒,連忙鬆開手,從床榻之上坐了起來,殷胥似是也剛醒,眉目有些倦倦的冷淡,像是被擾得半夜未眠,露出的右臂之上明晃晃的被壓出來的印子。
看起來就是,她枕著睡了一整夜。
她睡相原來這麼差的嗎?
半夜,竟然會偷偷抱著人不放。
幼青呆坐著發懵了一陣,看見男人又闔上了雙目,似是要繼續歇息,也沒有在意。
她也決定忽視掉這窘迫。
幼青想了想,起身想要跨過去下床。
剛半邊越過去,腰上就橫過一條臂膀,幼青整個人都被結結實實攬過去,鼻子也撞在柔軟的衾被裡。
好突然,好隨意。
感覺他像沒醒。
殷胥確實還沒怎麼清醒,微微垂頭,下頜擱在她的發頂,聲音還有些懶散。
「去哪兒?」
幼青剛掙扎了下,忽然察覺到什麼,身體微微僵硬,也不敢亂動了,只是小心翼翼地小聲提醒:「陛下……」
他隨意應了一聲,又解釋道:「晨起容易如此,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幼青輕哦了一聲,乖乖地沒有動了,待了一陣後,還是低聲開口說出訴求:「我感覺今日好些了,想去瞧瞧病人都如何了。」
殷胥終於清醒了,抬手捏了捏眉心,鬆開了手臂:「才剛好了些,就要去忙?」
幼青道:「放心不下,還是讓我看看吧。」
殷胥知道這性子,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索性也不再勸了,只隨著一同起了身,見著幼青穿戴好之後,又囑咐了兩句。
幼青都是一一應下。
正要出門時,殷胥又給人披上件斗篷,系帶子時右手挽了兩回,都卡頓得沒系好。
幼青忽然想起,他上回好像就是右臂的舊傷復發了,頓時,她忙去抓他的右手,正想看看情況之時。
上方響起一聲笑。
「不是舊傷復發。」
他話音難得戲謔,「下回枕左臂,朕的右手畢竟要寫字,確實不便讓窈窈枕一整夜。」
幼青腦子嗡的一聲,半晌低低嗯了聲,近乎窘迫地垂下了眼眉,丟下一句臣先走了,就匆匆地推門走了出去。
待幼青離開,侍從進來之後,才看見立在桌案前的帝王冷淡的眉目蹙著,玄袍還未穿戴整齊,只是端著茶盞的右手微微顫動。
侍從正著急地要去請太醫,卻又被一個簡單的手勢攔下。
殷胥放下茶盞,右臂倒是越發麻煩了,這些日子處理政務加之連夜趕路,平素用力過多,這才舊傷復發了。
只能待過些日子,再好生休養了。
「無大礙,休息片刻即可。」殷胥道。
來了這裡,還是有些許重要的公文需要儘快處理,昨日也堆積了一些未批閱。
休了一陣之後,殷胥復批閱起摺子。
醫館之中,病人已少了許多,沒有走的病人病症也明顯輕了很多,只是醫館之中仍是極其的忙碌。
幼青病初愈,確還有些不適,素日做得極快的事情也不得不慢了下來,直忙碌到了午膳的時分,匆匆吃了幾口之後,又一直忙到晚膳時分,這才稍稍能歇一陣。
張院正和韓太醫恰好也來用膳。
人一稍閒下來,就容易想起旁的。
幼青見到張院正時,就有些不敢面對,院正大人昨日來救她時,想來已經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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