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標也沒想到,在傳出戰死後不久,殷太子竟會罔顧皇命,不顧暴露的危險,潛回了長安。
只為了見即將成婚的薛二。
可惜沒有見到。
蕭蕭夜雨之中,那人像把出鞘的劍,不再像溫室里長大的金尊玉貴的太子,所有外表的溫和內斂都褪去,唯余幾乎刺破長夜的鋒利銳氣,在一眾殺手的追擊下,潛入了夜色雨水之中,再不見蹤跡。
薛標那時真的以為殷太子永遠無法翻身,甚至說已經只剩絕路,不然也不會這樣把薛二這樣一顆好用的棋子,還是嫁給了沒什麼大用的沈文觀。
只可惜,現在後悔也沒用。
而現在的薛二和陛下,當中有著這麼深的隔閡,永遠也不會恢復從前了。
陛下早已允了選秀,過幾日就是大選的日子了,薛二也為了人妻。
薛標嘆道:「為父做的這些,其實都是為了你好,畢竟誰也沒料到陛下活著回來,還一舉登了基。」
玉葛此刻心中似有無名之火灼燒,看著眼前這張臉,她忽然在想刺破這張虛偽的面孔,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句輕飄飄的為了你好,就想將一切都揭過去。
那幼青做錯了什麼?她做了那麼多,是被囚在家中,不顧一切翻出院牆找人,是抗婚被砸破額頭,是在成婚前夕苦苦的等待——她也只是想與那個人相守而已。
殷太子又做錯了什麼?被退婚,獨去燕雲戰場,九死一生歸來,等到的是幼青已成婚。
三年的隔閡,物是人非。
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玉葛緊咬著牙,惡狠狠盯著薛標。
幼青望著薛標,認真道:「父親,若我是你,現在一定日日求神拜佛,不求官運亨通,唯求能長命百歲。」
言罷,幼青未動一口茶水起身離開,薛標的臉色終於徹底沉下來,手中的杯盞重重地摜到了地上。
咣當一聲,碎瓷飛濺,茶湯浸開。
如果是從前的幼青,會停下腳步,而現在的幼青,沒有回頭,徑直踩過碎瓷,離開了這個醜陋的地方。
薛宅門外的兩棵槐樹,還是如舊的立在秋風之中,光禿禿的枝幹上,不見一點新綠,唯余滿目的枯黃。
幼青最後看了一眼,深深呼吸一回,所有的氣息都恢復平靜。
馬車飛快地行進,風捲起帷裳一角,熙熙攘攘的熱鬧都如走馬觀花般閃過,幼青只沉默地坐在馬車裡,低垂著頭,裹著厚厚的氅衣,沒有再抬眼。
玉葛瞧著這一幕,剛想說什麼。
幼青攏了攏氅衣,捧著手中的茶盞,低頭只望著蒸騰的熱氣,輕聲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玉葛仍望著幼青。
幼青略笑了笑,很快笑意沉下去,但話語仍是:「不需為那種人生氣,他最在意的仕途無望,日日提心弔膽,不知脖子上懸的利刃何時落下,這才是折磨。」
玉葛話都咽回了喉間,只能轉過頭看著車窗之外,儘管幼青這麼說,但玉葛心中隱隱有種預感,越是這麼平靜,越是醞釀著更大的風浪。
尤其是幼青這種話不多說,但每回都語出驚人,事不多做,但每回都不一般。
這種不祥的預感,終於在回到沈府時達到頂峰。
回至蘭香院時,已值黃昏,院中曬著的藥材正在夕陽之下鍍上一層金光。
丹椒本來捧著醫書在廊下看,瞧見幼青回來剛高興地請安,卻見幼青不像以往笑著回應,只是匆匆點了點頭,而後便掀起簾櫳進了屋子,她雖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下一刻,玉葛神色凝重地跟了進去。
丹椒終於忍不住張望了幾眼,而後放下手中的書卷。
幼青沒有解下氅衣,只推開隔扇門,走進裡間,在桌案前坐定。
半晌,她研開筆墨,鋪開宣紙,青玉獅子鎮紙壓平褶皺,狼毫沾飽徽墨,在半空中停留一瞬後,緩慢而穩當地落下。
玉葛只粗淺認得幾個字,抬頭的三個字中她辨認了番,認出第一個字是「和」,第三個字是「書」,而下面就是幼青的名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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