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觀本也沒有多想,直到出了林子正要下山之時,瞥見了幾個太監樣的人,腦子裡忽地閃過那匆匆一過的背影,又思及薛二略顯反常的態度。
待幼青登上馬車的時候,沈文觀一掀帘子直接坐了進來。
「你碰見陛下了?」
玉葛駭了一跳,沈二爺突然胡說些什麼話,轉頭瞥見幼青神色的瞬間,玉葛心頭重重地一沉。
幼青淡淡地嗯了一聲。
玉葛還在發懵,下意識問:「什麼時候?哪裡發生的事?」
沈文觀急了,一拍大腿道:「不就是剛剛那片竹林里嗎?今日寺里來的貴客,說得就是陛下吧。」
說著沈文觀忙看幼青,左瞧瞧右瞧瞧:「他對你怎麼樣?打你了?罰你了?」
玉葛也被這急切帶得,心也慌亂了,也忙去看幼青身上有沒有傷。
幼青躲開了些:「他沒做什麼。」
沈文觀道:「那他必然說什麼了。」
幼青搖搖頭:「沒說話。」
沈文觀不信,那怎麼感覺她的心情很是不好呢,一定是說什麼了。估計不是什麼好話,她也不想同人透露。
這般想著,他目中又多了幾分同情,又情不自禁想,這香積寺一點都不靈,還去晦氣呢,招晦氣還差不多。求了千萬別撞見,千萬別撞見,還偏偏馬上就撞見。
沈文觀是覺得,平日裡想見天顏,一輩子都未必見得上一面,他這才幾日,就見了兩面。
真是霉運來了,擋都擋不住。
知道再也問不出個一二三,沈文觀下了馬車,繼續騎馬去了。
待回了沈府,幼青早早地解了外衣,沐浴罷半臥在西窗之下的炕上看書。
玉葛打起簾櫳走進來,放下熏好的衣裳,拿了個杌子坐下,拿銀剪將燈芯撥亮了些,又側身望著幼青,沒忍住心想,今日香積寺,二人當真連一言都未談?
仿佛能感知到玉葛在想什麼。
幼青扣著書卷,平靜道:「見上了,但確實一個字都沒有說,也沒有必要說。」
玉葛緊緊抿著唇。
所以陛下如今的確心中有恨,恨到重逢都不再話一句。
他分明知道退婚一事不是幼青的錯,可還是棄了幼青,把幼青一個人留在滿城風雨的長安。
幼青執著地等了那麼久,到最後被逼著嫁人,又做錯了什麼?
他有什麼資格恨。
玉葛放下手中的針線,正想著如何說話勸慰之時,幼青已經開口。
「往事都過去了,只當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很好,也省得再糾纏起來計較對錯了。」
玉葛勸慰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幼青還是很清醒灑脫的。
半坐於茜紗窗下的人影,垂首認真地讀著書卷,脖頸細白,彎出柔軟的弧度,燈火映在她的側臉,像是在發光,就連這書都瞧起來有了滋味兒。
玉葛抬眼定睛去瞧,這才看清燭火飄飄搖搖之下,書頁上密密麻麻的批註。
她只簡單識得幾個字,粗淺認得個字形,可也能很明顯看出來這是兩種字跡,幼青的字是臨摹靈飛經的,形神秀美舒展,而這批註另一部分端正有力,筆鋒處又稍顯銳氣。
「小姐這是在看……」玉葛猶豫著開口。
幼青按著書卷道:「南梁昭明太子蕭統所編纂的《昭明文選》。」
頓了頓,幼青又很快闔上了書卷,補充了一句:「無須多想,跟他無關,只是想起來有點想看罷了。」
玉葛眨了眨眼,她沒說同那人有關。
話出了口,幼青方覺失言,草草將書卷放下,起身走向了床榻,落下一句,「我去歇息了。」
玉葛努了努嘴,把燈火熄了,看著床榻上的人影安靜地躺在那裡,小聲地轉身退出去了。
行至外間的時候,她終於想起來了。
那本昭明文選其實有點特別。
幼青當年讀書時有不懂的,或是覺得有趣的,都順手寫在了其上,後來卻被殷太子要去了。過了很久都沒有還回來,久到玉葛以為這是有借無還了,但又覺得奇怪,又不是什麼珍本。後來陸陸續續全都還回來時,已是風雨飄搖的前夕了,每本上都落滿了字,殷太子回了每句批註。
國之儲君,又即逢大變,竟費心費力做到這個地步。
玉葛想起來當初,殷太子當真是,在關於幼青的事情上,無一處不在意。
幼青丟了串手鐲,他都能發覺,次日手鐲就出現在了妝檯,可他偏也不提這事,後來還是幼青無意間才知道了原委。
這樣的在意,如今見面卻一言不語,玉葛不由得想,陛下當真已放下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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