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流下,謝靈看了眼掛在身上的人兒,笑著擠出洗髮露糊到肩側的腦袋上,問道:「你是不是雨露期來了?」
紀雪頓了下,仰起頭隨便謝靈抓弄她的頭髮,應聲:「可能是吧。」
從浴室里出來,謝靈又抱著紀雪進了衣帽間,將沒有穿鞋的雙腳輕輕放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
她看了眼鏡子裡的紀雪,伸手摘掉她的干發帽,拿起梳子輕輕地順著那頭濃密的長髮,然後才拿起吹風機,調好溫度,動作溫柔地幫紀雪吹乾。
紀雪看著自己七分乾的長發主動接走吹風機,打算幫謝靈吹,卻被謝靈重新按倒搶走。
謝靈:「你先護膚,我自己來。」
紀雪看著謝靈不容置否的樣子,微笑著擰開了手邊的精華。
謝靈換好家居服以後才想起來紀雪的家居服大多都是裙子,雖然款式都不暴露,但是肩頸的痕跡還是不要讓錢露看見的好,於是她又挑了身自己的長袖長褲幫紀雪穿上。
紀雪看著低頭給自己扣紐扣的謝靈,輕聲嘆氣:「你都要把我寵壞了,衣服我還是可以自己穿的。」
謝靈彎起笑眼:「我知道啊,可是我幫你脫的,就應該我幫你穿啊。」
第66章
阿姨把早餐放到桌子上的時候, 謝靈望著豐盛的餐點終於記起家裡還有一個人,又轉身去敲客房的門,敲了半天也沒人應。
她推開門的瞬間, 窗邊的紗簾隨風揚起, 空蕩蕩的大床上早就沒了錢露的影子。
事實上, 錢露凌晨三點鐘就已經走了,走的時候還給謝靈的微信留言了,是她們昨夜折騰得太瘋,沒有發現掉在床下的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所以才不知道錢露已經走了的事。
幾個小時前,天還是黑色的。
夜起上廁所的錢露站在窗前喝了一大杯的水,之後她就沒了困意。
她坐在窗邊對著玻璃外的夜景發了好一會兒的呆,連腿都坐麻了, 腦子裡反覆響起謝靈對她的提醒,平躺在桌子上的手機還在循環播放著科普視頻,她揉捏著小腿肚子看著屏幕上的手術畫面, 孩子完全出來的那一刻, 她突然無比的想哭。
說實話, 她不太敢想像那道口子出現在文文肚子上時會是什麼樣,也不敢想像文文在那痛苦用力生孩子又是什麼樣。
只是那一瞬間, 她突然就釋懷了,不氣了。
——在那樣程度的疼痛前,她心中的那點酸楚和不適, 根本不值一提。
這一次,真的是她自己矯情了。遭受這些的苦難的不是她, 是文文,那麼文文為自己著想, 又有什麼錯?
她身為只能旁觀她受苦的愛人,又有什麼資格發脾氣?
想通了這一切,錢露換掉身上的睡衣,給謝靈發了微信,開門走了。
現在是萬物生的春天,她和文文之間不再是簡單的兩個人的愛情,還出現了新的生命,這當然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但錢露也知道,以她們的年紀和心性,對於這個不在計劃中的結晶憂喜參半才是正常的,其實不光如此,她們還有著不同程度的恐慌。
她當然不捨得扼殺一條新生命,儘管它現在只是個……還不能算是個人,但是即便是發芽的種子,也一樣很可貴。
可明白這些的同時,她也很擔心文文。
身為母體,在孕育新生命的過程里是非常痛苦的,她自己一個人坐在謝靈家客廳的時候就已經看了很多很多科普,也和謝靈家的阿姨簡單聊了一些。
孕育出一個生命的過程是艱難的,對母體來說簡直是場災難,生產更是如此,而且無論自然分娩還是選擇手術,都要承受相當大的疼痛。
錢露抹了抹眼角,她無法想像文文那樣表面咋咋呼呼,實際上卻非常怕痛的女孩經歷那些事情時,會是什麼樣。
這對她來說太煎熬了,如果可以,她寧願要承受這一切的人是自己。
也好過現在這樣,她不想強迫文文為她生孩子,可是當文文說她不願意生孩子的時候,她的心又是痛的,她明白所有的道理,可偏偏情感上還要自私一把。
說到底,還是她的錯。
錢露沿著小區朝著文文的家走去,春夜的暖風迎上咸淚,有一絲微涼。
她沒帶電梯磁卡,輸入門禁密碼後,徑直推開安全通道的門,邁上了台階。
文文的房子在二十六樓,要是在往常,錢露覺得自己死也爬不上去,可是現在當她想起文文那可能會挺起的肚子,會浮腫的手腳甚至全身,就覺得仿佛二十六樓也不是多麼可怕的數字。
——愛嘛,總不能只是一個人在付出吧。
——她身為一個心疼愛人的愛人,也不能只把心疼和不忍全留給旁的人嘛,至少也要分一半給文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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