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熙一愣,心中怦的一跳,丁少勤迅速滑跪到他面前,雙手奉上一塊絹帛,「陛下,李大人那隻神鷹送來的!」
這是一張輿圖,上面用血勾勒出了巴雅爾駐營的地點和營帳分布。
第76章 決戰 逢骨關
曹緒掄開胳膊往柴上一劈, 木頭咔嚓一聲,斷成兩半。
李惟靠在石洞門口,身下鋪著厚厚的乾草和破舊的被褥, 休息了一會兒, 解下掌心的布條重新纏了一遍。
潮魯門在旁邊架起火,眼神一直瞟著她身旁的彎刀,猶豫了片刻,問道:「你是平襄王的部下?」
李惟停下手裡的動作,抬眸看他。
「我見過這把刀,刀面有狼頭紋,當年在逢骨關老王爺用的就是這把刀,」潮魯門將油燈放在桌上, 送上了醇香的馬奶酒, 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確定體熱退了下來,繼續說道,「你眉眼和老王爺很像,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李惟沒有躲開, 含含糊糊地說了聲「多謝」, 微垂著眼,聲音低沉, 道:「我是他女兒。」
平襄王給茨州帶來了安定, 這裡的所有百姓深深地愛戴和崇拜著他,潮魯門手跟著一抖, 震驚道:「大女兒?」
李惟道:「小的。」
潮魯門更加難以置信,語氣帶了些小心翼翼,「你才多大?」
李惟道:「不大。」
極輕的聲音, 溫涼如水。
潮魯門摸著自己磕破的額角,眼裡閃起一片淚花,「這些年巴雅爾一直徵調民丁入伍,少年、壯年、老人一併全算上,我孫子跟你差不多歲數,被巴雅爾抓去當壯丁,死在了新縣,那裡死了好多人,人的鮮血染紅了阿姆河,屍體都堆積在河岸下流,那時候正是夏天,人都臭了,最後還是一把火燒得,戰爭什麼時候能結束?」
最後那句聲音帶著祈求的意味。
在寂靜的夜裡,幾顆星星疏朗的點綴在天空,李惟覺得心中沉甸甸的,抬頭望著遠方,眼見一顆顆流星從天邊划過。
她半張臉籠罩在陰影當中,臉色漸漸板了起來,「很快了,很快就結束了。」
再這麼打下去不僅百姓受不了,朝廷也會被拖垮的。
「真的?」潮魯門在她眼中看到一種無法言喻的神采,心中十分感激,手忙腳亂地扶起碰到的茶杯,不知該如何是好,失神地看了她許久,眼底噙著淚意,「你是我們的恩人,我扶你起來,換完藥吃點東西,你好好養傷,別太心急......」
李惟抿了抿,沒動。
過了好一會兒,潮魯門實在沒忍住,伏在桌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終於要走了,他們害得,害得一個村子的人都沒了......都沒了啊!」
曾經生活的地方轉眼間變成了人間煉獄,誰都無法面對。
李惟殺了這麼多人,陷入沉默,沒再說話,聽著潮魯門哭了良久,站起身來走出了石洞。
睡了一天一夜,韓仲椿的藥緩解了身上大部分疼痛,這會兒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
曹緒看到她,放下了手裡的斧子,不禁仔細打量她一眼,心中頓時是說不出心中是悲酸是苦辛。
李惟道:「休息片刻,一會兒該走了。」
曹緒打了個噤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去哪?」
李惟輕笑一聲,道:「想什麼呢,事情都做完了,咱們該回去了。」
回去就好,曹緒緊跟著鬆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打算繼續燒他們糧草呢。」
「陛下看到消息必然會有所行動,」李惟頓了頓,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之前在隴州交戰的時候,巴雅爾派來的都是烏合之眾,心懷鬼胎,其心各異,而這次攻打茨州,是他的主力部隊。」
曹緒眨著眼皮想了想,臉上隱隱掛著一絲憂慮,「兵力可謂眾寡懸殊,跟他們打消耗,我們可打不起,弄不好還會拼個兩敗俱傷。」
李惟喟然一嘆,道:「所以要搞突襲。」
曹緒有點不好意思地一笑,「看來咱們這兩個月可真是沒白跑,不僅把沿途負責勘察地形、道路、河流、山脈,繪成地圖,然後還摸清了他們的營地。」
長空明月,塞外風聲,李惟笑了笑,掛好刀,翻身躍上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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