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譽面露遲疑,這事於他算是生意,可於林鶴時,那就實實在在是賣面子和交情的事了。
林鶴時淡道:「若是她的事,就讓她自己來與我談。」
陸知譽頗為意外的看向他:「我還怕你不肯見,正好她也想親自見你。」
林鶴時唇角不經意的浮出抹淡笑,那股一直繚繞在心上的燥郁散去些,目光划過擺在一旁的屏風,「用這做擋便是。」
……
花漓隨著陸知譽去到覽夏,推開門便是一幅四開的屏風,只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投在屏風上。
這身份藏得竟比她還好,花漓下心腹誹。
陸知譽握拳在唇邊,虛咳了聲,介紹道:「這位就是白石先生。」
花漓朝著那道身影盈盈欠身,「小女子仰慕先生大名多日,今日得幸一見,榮幸之至。」
「姑娘不必多禮,早就耳聞姑娘琴藝非凡,倒是白石有幸。」
刻意壓低的嗓音輕而緩,聽在耳中,卻如一位頗有學識的大儒。
花漓腦中已經浮現出一個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的形象。
她直起身一笑:「不想還能與先生成為莫逆之交。」
隔著屏風,林鶴時只能看出她的輪廓,但也足以看出她不同於在他面前的一面,妖嬈的身段立的挺直,嗓音輕柔又不失端莊,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狡黠。
這便與他是莫逆了?
林鶴時眼底劃笑,「聽陸兄說,姑娘有事要與某商議。」
「說來冒昧。」
花漓說著見屏風後的人抬手,「坐。」
花漓頷首至謝,攏裙坐在屏風前,說明自己的來意:「我想借先生的墨寶來做繡品,放在陸掌柜這裡出售。」
不知是不是錯覺,花漓覺得屏風後的人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很淡,卻又透著剝開壓抑後的肆意。
她疑惑偏頭,只看到屏風那邊的人,端茶淺飲的輪廓。
花漓沒有多想,繼續道:「往日陸掌柜贈畫的方式雖然可以吸引來不少客人,但因為貴精不貴多的局限,總有不少人敗興,若這時候我們再拿上繡品,那些得不到畫的人必然哄搶,凌雅閣的生意也能再上一個台階,而這繡品也不似字畫那樣珍貴,流通度高,還怕先生的名聲不響麼。」
透過兩扇屏風的間隙,可以看到少女隱約的側臉,薄紗將臉龐遮得神秘朦朧,只有一雙眼睛璀然如星。
林鶴時凝著她濃密的卷睫,緩聲開口:「姑娘說得都有理,可卻少說了,這倒底是罵名還是美名。」
花漓柳眉輕皺,只聽屏風那頭的人徐徐傳來聲音,「字畫與繡品一同拿出來,是能一時讓人哄搶不錯,但是等反應過來,他們便會認為,凌雅閣是在造勢斂財。」
花漓抿唇思緒快速轉動,他說得情況,確實有可能發生,「先生只是臆測。」
「也是風險。」
花漓略微握緊手心,「可若是另一種可能,先生的大名也會更響亮,難道當初先生與陸掌柜不是以此為目的麼?」
「還是說,先生沒有當初的膽量了?」花漓揚起下頜,「可我以為,先生的詩詞不是錢財能衡量,懂得欣賞的人,必也與我所想一致。」
「嗯。」
花漓看到屏風後的人輕輕點頭,不等高興,就聽他說:「激將,捧高。」
花漓抿唇用力瞪著屏風上的身影,已然有種被戳穿心思的氣急敗壞,「大不了,限定數量,而且說明是我的主意,與先生無關。」
「此法倒是可行。」
說話的是陸知譽。
他一直在旁傾聽,本意讓他們自己談,不開口,但林鶴時顯然是在刁難,只要他們籌劃得當,不會有他說得那種情況。
花漓感激的朝陸知譽看去一眼。
林鶴時抿了下嘴角,「也罷,只是我也要看看姑娘是不是真有這個能力,而不是要我花時間等你慢慢來。」
花漓見他鬆口,想也不想就道:「先生放心。」
「姑娘不必言之太早。」
花漓隱約看到他走到一方書案前,抬手執筆,落墨於紙上。
她專注看著他的動作,心中思量是何意,隨著嗒的一聲,林鶴時擱了筆,對陸知譽道:「還請陸兄拿去給這位姑娘。」
花漓疑惑接過陸知譽遞來的紙張,低頭看去,眼裡流露出驚喜,竟是一首七律,不過須臾功夫,便成詩一首,格律嚴整意境絕美,一首書法更是蒼勁如鶴骨。
還愁賣不出好價錢,花漓心下大喜。
林鶴時道:「我現在就可以將此給姑娘。」
花漓連連點頭,只覺得他聲音都悅耳非常。
「但是,只有一日。」
花漓接著點頭,又驀然頓住,一日?別說繡出來,就是先將他的字一分不差的臨摹下來都是問題。
「想來以姑娘的本事,不在話下。」林鶴時笑著說:「也讓我看看,是不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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