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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

沒人知道,謝痕的心思太深太重,難以分辨,或許這又是很可笑的自欺欺人。

但怎麼辦呢。

他放不開手。

燕斬玦把謝痕抱進懷裡,咬了一小塊飴糖,低頭吻謝痕,他輕輕地教謝痕吃糖,用舌尖含化,他收攏手臂把人往懷裡捧,臉貼著臉,額頭抵著額頭。

燕斬玦問:「好吃嗎?陛下,這個叫糖。」

勵精圖治的亡國暴君是不吃這種令人軟弱的東西的。

謝痕軟在他手上,手臂下墜,腰背彎折,燕斬玦捧起他癱在地上的雙腿,只是輕輕觸碰,這具身體就已疼得發抖。

燕斬玦再次調整力道,更輕更小心,把人捧到懷裡。

「很疼是不是,謝痕,你下次再疼,就咬我,別和我吵架了。」

燕斬玦低聲和他講理:「你已經快死了,我得抱著你,你走不了路,吃不了飯,我不能一邊抱著你一邊和你吵……」

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他只是恐懼,恐懼,這世上誰更恐懼誰就要先低頭,他握著謝痕的手覆上自己的脖頸,這隻手軟軟滑落,再覆上,再滑落。

他把謝痕圈在胸口,低頭輕輕撫摸,謝痕靠著他的肩窩,鼻端慢慢淌出些血。

燕斬玦仔細把它們擦拭乾淨。

他用白狐絨把人裹起,抱出暖帳,在暖和的日光下吹了會兒不冷不熱的微風,懷裡的人微微動了下,似乎是醒了。

燕斬玦把他蒙眼的白紗解開。

濃長睫毛翕動幾次,吃力地緩緩張開,這樣的動作也讓謝痕的臉色變得更蒼白,襯得一雙眼瞳只剩漆黑。

燕斬玦認為自己不想再看這雙眼睛:「謝痕,我們要出門。」

燕斬玦挪開視線,他永遠不知道怎麼和白天的謝痕說話,沉默半晌:「你要再惹我生氣,我就把你丟下馬車,遠遠地趕著馬車走,再也不找你。」

「這裡野獸橫行。」燕斬玦說,「會把你吃得只剩骨頭,你被吃的時候還活著,看著自己變成骨架。」

這實在是太乾巴巴的恐嚇。

亡國之君在刑台上,聽著那些叛臣討論自己該凌遲還是車裂,差一點就被一刀一刀剜去所有皮肉,活著變成骨架。

謝痕靠在他懷裡,頭頸微微動了動,慢慢開口,聲音很喑啞:「……阿玦?」

燕斬玦蹙眉。

他把手在謝痕眼前晃了晃。

這雙眼睛漆黑,安靜,瞳仁散得異樣,全然不隨著手動。

燕斬玦從頭冰冷到腳。

謝痕很久沒離開過房間了,對風和陽光都很陌生,在他頸間多聞了一會兒,笑笑:「是你啊。」

燕斬玦的味道謝痕認得,連謝痕身上都只剩清苦藥氣,這荒涼北地草原上還有冷梅香的人,也就剩這麼一個。

謝痕的舌尖還剩零星甜意。

他真的遂了燕斬玦的願,意識到自己快死了、要人伺候,不再和燕斬玦吵架:「這是什麼,新毒藥?」

謝痕沒吃過飴糖。

起初是因為那些帝師嚴苛,不准他被這種東西侵蝕意志,心思軟弱,後來即位,御膳房依然習慣性地不做,也就沒什麼想吃的念頭了。

謝痕嘗過這味道的只有毒和血,毒是甜的,行刺的劇毒對他沒什麼用,因為沒有毒比他骨頭裡的更烈,血也是甜的,有時會從口鼻向外涌。

謝痕靠在燕斬玦肩頭,整個人被白狐絨裹著,披散的長髮叫暖風吹拂。

渙散的瞳仁靜靜微笑,平淡溫和,那種糾纏不散的、陰冷的死氣,仿佛也從這具軀殼裡慢慢逝去了。

燕斬玦收緊手臂,他張了張口,被恐懼挾著喉嚨。

謝痕又品了品舌尖那點甜。

是什麼毒?

不知道,滋味不錯,比苦藥強。

「再來點。」

「阿玦。」謝痕說,「再給朕一點,好阿玦。」

謝痕不和他吵了,謝痕好好和他商量,輕輕貼他的脖頸:「你看,可憐可憐朕,朕要死了。」

第51章 你的馬兒

燕斬玦沉默, 呼吸像是割破胸腔。

他不信,不相信他只是遮住謝痕的眼睛,只是不肯一直看著這雙眼睛, 就要被這樣懲罰——他反覆試探謝痕,晃動手掌, 甚至攥著鋒利匕首刺到睫毛尖上。

他只是一眼不肯看謝痕,只是一眼, 他不肯看這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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