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抓緊時間, 把剩下話說完:「我是你的朋友。」
——未來的朋友。
系統暗地裡打補丁, 它是抽空穿越過來的,一會兒就還得趕快回去。
厲珩和季斕冬在做聖誕蘋果派,布丁在偷吃削好的蘋果,家裡已經弄好了拉花和彩燈裝飾, 晚上還要交換禮物。
系統已經辭職,不再是穿書局員工了,能鑽空子的時間非常有限,只好一口氣:「季斕冬我來是想問問你考慮得怎麼樣了你要不要真試試去找厲珩約個炮!」
十八歲季斕冬:「……」
系統:「……」
系統:「對、對不起。」
系統心急,它看著從沒見過的、少年時的季斕冬, 很想去抱抱他, 季斕冬穿著很不合身的大號帽衫, 身上依然有很多傷, 脖頸有淤青、嘴角有破損, 捏著蛋糕的手指瘦削冰冷,指節都還滲著血。
十八歲的季斕冬太瘦了, 明顯營養不良,或許還有貧血,蒼白皮膚襯得眼瞳漆黑。
黑漆漆的眼睛像冰湖,明淨漠然。
現在,季斕冬看著眼前憑空長出的蘑菇,很沉默,沒反應,神情看起來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瘋早了,或者是要死了。
……甚至已經見到這種荒唐的幻覺。
但系統還是堅持,它是蹭了穿書局的限時bug,時間要到了,它馬上就要走,它無法碰到十八歲的季斕冬,這是穿越準則——所以它卯足力氣用帶來的果醬在那個只有一層薄奶油的寒酸切塊蛋糕上畫一朵小紅花。
「季斕冬。」系統快速說,「我知道你能保護好自己,我知道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你一個人也能長大。」
「可我還是想……」
系統說:「我想讓你不孤單。」
一朵仿佛是出現在幻覺里的蘑菇,對停下來的少年說:「季斕冬,我想讓你不孤單。」
然後一切恢復平靜。
仿佛什麼都不曾出現,太陽還是太陽,風還是風。
緘默的黑眼睛動了動。
季斕冬沒什麼表情,坐在路旁的柵欄上,風撞著耳膜,廉價帽衫擋不住任何寒氣,寒冷伴生的麻木貼在皮膚上。
他剛打了一架,這種報復糾纏不斷,因為是陰溝里長出來的勾當,想要擺脫,就要儘快設法出人頭地,他是急著要回家去準備一個劇組的試鏡。
路上路過蛋糕店清貨,發現一塊沒人要的切塊蛋糕,明明好好的,外殼也封著,就因為不好看,被丟在垃圾站。
季斕冬本想把蛋糕帶回新買的二手房去吃。
他把蛋糕拿起來,忽然蹙眉。
塑料外殼下面,沒人要的、只有層薄奶油的素胚蛋糕上。
多出果醬。
歪歪扭扭的小紅花。
……
……
去汽車站的班車是下午兩點。
票價是一塊錢。
大巴車的發車時間是下午三點半,票價五塊,有發甜的汽油味、陳舊硌人的座椅和叫人暈車的空調。
大巴車停在火車站的時間是下午五點。
最近的火車是晚上七點。
火車站附近食物價格昂貴,礦泉水三塊,麵包十塊,一隻燒雞要五十,自來水灌個水飽免費。
火車走一個半小時,站前有扯著嗓子拉人的黑車,要繞遠走,揉得發皺的便條背面的地址離車站不遠,徒步走過去只需要走一小時四十五分鐘。
……
夜裡十點十九分。
十八歲的季斕冬,攥著塊蛋糕,穿著廉價的帽衫、牛仔褲,地攤上買的旅遊鞋,踩在價格不菲的白蠟木地板上。
作為調查局探員,厲珩的反入侵警惕性不足過頭了。
季斕冬沉默地站著,這樣站了一會兒,他伸手關上臥室的窗戶,源源不斷湧進來的冷氣立竿見影地被阻隔。
——也或許。
也或許是另一種情況。
真正缺乏反偵察意識的是他,厲珩是聯合那些人設了個套。
話是有意說給他聽的。
錢和便條是為了引他上鉤。
見不得人的蛀蟲在搜捕叛徒,發誓要找到那個泄露秘密的情報販子折磨到死,他帶著便條出現在厲珩家裡,一切不言而明。
這是種不容忽略的危險,季斕冬看著自己已經辨認不出原色的運動鞋,他決定返回,儘快離開,或許是他沒注意蛋糕上本來就有果醬點綴,這趟行程簡直相當不理智——
窗外乍然亮起晃眼光線。
車燈刺穿夜色。
油門轟鳴的車扎回院子裡,車門砰地響了一聲,少年沉默的黑色瞳仁倏地收縮了下,閃進衣櫃,扳著自動回彈的門無聲關嚴,下一秒。
門口傳來鑰匙串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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