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斕冬,季斕冬。」系統和他商量,「我抱你一下,我想抱你一下,你試試,靠著別人可舒服了。」
比靠著牆舒服,這破牆又冷又硬,還是瓷磚的。
可惜這安利不成功,季斕冬只是摸了摸他鮮紅的頭髮,對著這片顏色怔了怔神——眼瞳里的茫然很明顯,季斕冬已經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和這片鮮紅有關。
他已經失去有關這個時候厲行雲的記憶。
……
系統沒法不對著厲行雲冒火。
它轉頭狠狠瞪這個傢伙:「你怎麼還不走?厲家不允許你留這麼久,你不要招惹麻煩。」
厲家根本就不贊同厲行雲和季斕冬牽扯在一起。
季斕冬在這個圈子裡,似乎劣跡斑斑、似乎惡名累累,想要他死的人遠比想他好的多得多,所以一朝失勢,才會這麼快就被落井下石。
厲行雲能賴在這到現在,已經是厲家怕厲少爺痴勁上來真把自己折騰死,給出的最大讓步——再不走,厲家就要來抓人了。
怕什麼來什麼。
鑰匙擰動鎖眼的聲音,像是砸在繃緊的那根弦上。
系統蹦起來,夥同小狗齜牙往外轟厲行雲,就算他們不轟,厲行雲自己也變了臉色,神色倏冷直奔門口。
系統把洗手間反鎖,它才不管厲行雲,只管回去給季斕冬報信:「壞蛋被轟走了。」
季斕冬笑了笑,他半邊身體靠著牆,輕輕咳嗽,臉色蒼白到近於透明,系統在垂落的短髮里看見幾根白頭髮,又急又氣,恨不得去咬厲行雲。
但季斕冬如今的脾氣很好,他還是更喜歡系統的蘑菇造型,示意口袋:「藏起來。」
系統皺眉,變成人比較威風,至少能狐假虎威保護季斕冬。
但季斕冬現在已經經不起任何辯論。
系統變回蘑菇,鑽進季斕冬的衣服口袋,它不明白為什麼要藏起來,明明季斕冬已經回了家,系統知道人早晚都要回家。
系統貼著吭哧吭哧擠進來的小狗,懵懂分析,這裡這麼舒服,總能算是家了吧。
可季斕冬為什麼不肯去臥室的床上睡,只坐在這。
為什麼一直看氣窗外的月亮。
月亮被蜘蛛網捉住了。
但季斕冬的手指真是溫暖,系統和小狗搶著蹭它們,這些手指雖然蒼白瘦削,但碰起來全世界最舒服。
隔著洗手間的一扇門,再隔著精心裝修的客廳,激烈的爭執聲、掙扎的悶響都變得很遙遠,只有幾句話莫名清晰。
是個對系統而言有些陌生的聲音。
說話的人是厲珩,厲家第二代,按身份是這次惡性網絡暴力傷人案的調查組組長,也是當初「未成年殺父」案的經辦人。
厲行雲要查過去的事,盤根錯節翻扯,越攪越深,終於招來這麼一尊大佛——
「厲行雲。」
厲珩走進門,毫不在意踩過地毯:「當初他無罪,是我判的。」
厲珩問:「你阻止我進門,是因為你想保護他,還是因為你懷疑他?」
厲行雲被幾個探員擰著肩膀按在地上,狼狽到極點,胸口起伏,他原本還赤紅著眼拼命掙扎,不准這些人進門見季斕冬,此刻卻仿佛被潑了盆冰水。
探員打開洗手間的門。
厲珩走進來,他算厲行雲的長輩,今年三十四歲,已經做到調查局的核心組長,藍灰羊毛面料的制服嵌著鷹徽。
厲珩蹲下,捏著黃銅手銬,看著季斕冬的眼睛。
第11章 局外人
厲珩問:「認得我嗎?」
季斕冬交出手腕。
蒼白異常的皮膚裹著分明腕骨,腕間橫七豎八,新舊傷痕交錯猙獰。
厲行雲掙扎得更厲害,動靜很吵,厲珩回頭:「你覺得我要逮捕他?」
這一幕確實像。
誰叫季斕冬過分配合。
十二年前,厲珩還是個剛進調查局不久的新探員,深夜接到女人驚慌失措的報警,奉命去調查某知名導演死亡案。
在狹窄昏暗的木質台階上,十五歲的季斕冬,也是這樣對著手銬伸出手。
那是很奇異的一幕:月光從閣樓的窗戶灌入,摔下台階死亡的中年男人屍體,恐懼到神經質、歇斯底里讓他們抓走長子的憔悴女人,還有渾身是傷的緘默少年。
高挑清瘦,肩膀很薄,校服半舊洗得泛白,微碎黑髮遮著滲血眉睫,一副天生矜貴的好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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