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嬤嬤眼見蘇蘊雪又陷入自己的情緒中,開始語無倫次,連忙心疼地安撫:「小姐,那只是一個意外,誰都沒有想到本該順利返航的船會遇到倭寇,您不要再這樣埋怨自己,孟少爺若是泉下有知,看到小姐這個樣子,也會心疼的。」
蘇蘊雪慘然笑道:「嬤嬤,孟行舟的死或許是個意外,但是無論是我還是蕭桓衍,誰都脫不了干係,我們……都有罪,都應該為孟行舟的死付出代價!」
蘇蘊雪眸中某種莫名的情緒逐漸凝聚,她的眼神開始變得冰冷:「既然如此,那我們,都不要放過彼此吧。」
崔嬤嬤見蘇蘊雪一提到孟行舟的死就仿佛陷入了某種魔障,著急地開解道:「老婆子我聽您說完事情的原委,斗膽猜測,孟少爺親自出海,正是擔憂因他的緣故讓容王對您心存芥蒂,在王府里日子艱難,同時出去也是為了避禍。他為您付出了這麼多,為的就是你能好好活著,您卻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成天陷在過去的痛苦中不能自拔,豈不是讓孟少爺白白犧牲,若是小姐對孟少爺有愧,更應該先養好身體,畢竟孟家還在,日後,小姐是報恩也好,償還也罷,才有機會不是嗎?」
蘇蘊雪漸漸冷靜下來,對呀,還有孟家,蕭桓衍不也是拿孟家繼續威脅她嗎?她真的恨透了這種被人威脅的感覺,但現在她什麼都做不了,更不能做,因為保不齊蕭桓衍真的會做出什麼來,她已經對不起孟行舟了,不能再對不起孟家。
蘇蘊雪情緒稍稍穩定:「嬤嬤您說得對,我會努力振作起來的。」
她聽從崔嬤嬤的話,開始好好吃藥,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夜間有崔嬤嬤陪著,不再那麼害怕,到後來,漸漸地也能獨自入睡。
蘇蘊雪的身體開始慢慢恢復,似乎不再沉溺於孟行舟之死帶來的痛苦之中,不再自怨自艾,而是努力地扮演好蕭桓衍的媵妾,對蕭桓衍逆來順受。
只是經歷了這麼多後,蘇蘊雪性情與以往大不同,變得沉默寡言,往日秋波盈盈的眸子如今成了一潭死水,整個人都沒有多少生氣。
她的轉變是如此迅速又突然,連崔嬤嬤都有些驚訝,同時更多的是擔憂,但崔嬤嬤不敢再說什麼,怕又刺激到蘇蘊雪,只期望時間能夠撫平一切。
等蘇蘊雪完全好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秋天,來到容王府也有近一年時間。
沿海的仗打的斷斷續續,原本要退走的倭寇不知怎的又卷土重來,沿海抗倭之戰,從盛夏打到初秋,蘇蘊雪在雪夷山別院住了三個多月,容王府的官署幾乎都搬到了這裡。
蘇蘊雪偶爾也聽到一些關於倭寇的事,有時聽說倭寇攻進城裡,有時又聽說寧軍將倭寇趕到了海上,你來我往,沒有消停的時候。
這段時日蕭桓衍經常會來看蘇蘊雪,偶爾留宿,卻不再用規矩來束縛她,她可以在別院做任何事,除了出去。
蕭桓衍對她的態度溫和了不少,有時候還會心血來潮念書給她聽,低柔的聲音帶著幾分寵溺,似是將她視為掌中寶。
好似自碼頭那夜之後,住在這俊美皮囊下的魔鬼就已經蟄伏,蕭桓衍依舊是那個優雅矜貴,淡漠卻溫和的容王。
然而無論是冷酷也罷,溫柔也好,蘇蘊雪在面對蕭桓衍的時候,只剩一具空殼。
蕭桓衍似乎也看出來了,越發溫柔地對她,似乎這樣就能將那些恐怖的記憶從她腦海中趕走,讓這具木偶活過來。
將她打破再重塑,想來這就是蕭桓衍要的吧,蘇蘊雪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
或許是出於某種補償心理,別院但凡進了什麼新鮮玩意兒、奇珍異寶,蕭桓衍都會悉數送到了她這裡。
蘇蘊雪坐在梳妝檯前,把玩著劉如意剛送來的花絲鑲嵌的整套赤金樓閣人物頭面,笑得有些諷刺:「富貴和權勢可真是個好東西,即使為人媵妾也能擁有尋常人家一輩子也無法得到的珍寶,難怪在他看來我是如此的不識抬舉,你說是嗎,嬤嬤。」
崔嬤嬤在幫蘇蘊雪梳妝,並不接話,蘇蘊雪病好後性情變得有些陰晴不定,有時候連崔嬤嬤也不知道要怎麼和這樣的小姐相處,只能沉默以對。
崔嬤嬤這幾個月觀察下來,發現容王殿下對蘇蘊雪不可謂不眷寵,算算容王來這邊的日子,想來王妃蘇蘊珠那邊怕是想見容王一面都難吧,更何況容王殿下還親自吩咐太醫為蘇蘊雪調理身體,以期她能早日誕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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