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容娘娘不緊不慢地將聖旨重新捲起來,「那本宮再給他擬一份便是。」
燭火跳動,火尖試探著去咬上方的黃絲綢。
容娘娘捏著一角聖旨已經捏了好一會兒,這東西卻只燒著了小半,難燒得很。
倒是燃起的煙霧帶著些難以言喻的難聞氣味兒,熏得人直蹙眉。
昏暗的殿裡只有四雙灼灼如火的目光,緊盯著這卷燒了大半的東西。
高台之上,有隻手無力地垂落在榻邊,指尖微微蜷縮,似是拼命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又似是掙扎時來不及反抗。
一紙卷書,江山易主。
吱呀——
殿門終於被緩緩打開,立馬有宮人忙不迭地迎上去。
德順笑意盈盈地弓著腰,喊了聲「六殿下」,卻在半響沒聽見人出聲後悄悄抬起了頭。
他這不抬頭倒好,一抬頭著實是嚇了一跳。
沈無神情麻木,雙眼無神,眼眶濕潤又微微泛著紅,似乎剛痛心疾首地哭過一場,魂還沒緩過來。
德順喏喏道:「殿、殿下,您這是……?」
陛下駕崩了。
沉鐘響三聲,回音盤旋在半空、遲遲不退,壓得底下一片宮苑都尤為陰寒悲戚。
寒冬臘月的清晨里,連鳥雀都不屑於出來多叫幾聲,但深宮處卻始終有人低聲啜泣。
殿裡點著不少燭火,一口楠木棺居於正中正前,底下齊刷刷跪了不少人,外頭飄揚著素白的縞布。
短短几日內,皇帝駕崩太子薨,慶安這年號不過走了幾年便只能在史書上尋些痕跡。
該動盪,前朝該動盪,該有人蠢蠢欲動。
但總有些事是特例,先帝築基不穩,貴妃母家的勢力平日裡便極其顯赫。
可這族偏偏不屑這時出頭,或是說逆權,你說位高權重地安穩慣了,出來招搖做什麼?
有人抬舉六殿下沈無了,容貌清質,才思卓然,六藝樣樣精通,哪裡不配做儲君了呢?
嗐!此事終於算成了!
不不不,成不了,就這麼個關鍵時候,有人搬出了先帝的絕筆聖旨,其念貴妃管理後宮有功,又愛其體貼、蕙質蘭心,居然將這玉璽暫且交予貴妃了!
荒唐極了,可這帝王家最不缺荒唐之事。
「此事到這兒才算快要成,若將近來的外商騷亂一事壓下去了,內安、外安,這儲君之位還愁定不下來嗎?」
啪——!
秋君娘子一拍驚堂木,示意今日的書算是講完了。
底下眾客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忙喝彩叫好。
聲勢極大,看來今日的勝負又穩了。
秋君娘子笑意盈盈地向台下抱拳,還不忘側身向帷幕後的說書先生拱拱手,客氣道:「承讓!承讓!」
民間愛茶後閒談,日子仿佛還是那麼平靜地過著,平靜地過好歹是在往前走。
相比之下,宮裡好似被人點了穴位般動彈不得,足足遲緩了月余才將所有事都推回正軌。
「真不想坐高台?」和微靠著梨花椅,抱臂看向沈無。
沈無搖頭:「不坐,坐不了。」
有冒了綠的葉子打著旋飄落下來,正巧落在兩人間的石桌上。
和微伸手拈起它,隨意撥弄著,調侃道:「當初能裝病弱騙過所有人的眼,偷偷溜出來查案子,還能悄無聲息地計劃怎麼跟…布下計劃捉他歸案。」
一段話模糊地蓋過了人名,兩人卻心知肚明。
和微:「三人議事時根據他一個細節就能猜到那紅綠龍頭有問題,模仿字跡跟真的似的,哭喪也有模有樣,我倒沒看出你有哪兒坐不了。」
她說罷,沈無只是微微傾身看著她,眼裡漸漸笑意滿。
和微:「怎麼,你笑什麼?」
沈無從她手心裡捻起那片葉子,「在你心裡我莫不是一個瞞天過海的蒙面大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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