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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抽噎聲太低,被素湍衝散了。

「我這輩子最愛的就是你了,阿央。」

漸漸的,江面平靜下來。

兩人卻聽到了一陣水花旖旎聲,很不合時宜,但放在此時生死別離的這幅場面上,又很合情。

常景好一動不動蹲了半天,沒忍住問:「他們何時能親完?」

裴佑之頭也未轉——似乎從剛才接那滴落水時便沒在看過她。

他默了兩瞬才道:「現在去抓有些太過殘忍無情了。」

常景好悄悄觸到幾根銀針,食指輕捻將它們帶出來,嘴上還不忘道:「沒看出來。」

裴佑之下壓的眉頭暗含一切。

她接著解釋,淡然道:「你抓我的時候可不是這般心慈手軟。」

「……」

語罷,常景好已經兩指夾住三根銀針從葉隙後快速擲出——

唰。

趙畫師雙眸一凝,快速向後撤開身子。

銀針從他二人中間穿過,落入江水。

「阿央,死在這兒是最好的了!」

他一掌劈在阿央側脖頸處,將其擊倒在江邊,隨後轉身便要跑。

阿央捂住胸口,艱難的抬頭看他,滿臉淚痕,帶著不舍、悔恨,以及很快掠過的不可置信。

突如其來的躁動讓周圍埋伏已久的官兵紛紛得令而出。

裴佑之起身前還不忘給常景好留下一把劍,頭頂的聲音漸漸遠去:「你留在這兒,抓到了再過來。」

他倒是好人做盡,拂袖飛身過去。

常景好卻神色古怪。

鋥亮的劍刃反著寒光,映出常景好緊蹙的眉頭。

她就說這劍怎麼這麼眼熟!

不就是當時裴佑之刺她那一把麼!

叮。

銀針毫不留情刺穿劍面,給它扎出了幾個小窟窿。

不多時,四分五裂。

常景好面無表情將劍柄撂在地上,忽覺心情大好。

她手腕翻轉將面衣繫上,借著竹枝的力,飛身向前,最後落在一片濃綠竹葉後。

前方是恰好攔住趙畫師的官兵。

他此時正被人踹了膝窩跪下,雙臂扳在身後,咬牙一幅寧死不屈的模樣。

裴佑之緩緩半蹲在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唇角微揚,溫聲道:「你想跑哪兒去?」

「找你家閣主復命麼?」

「呸!」趙畫師毫不客氣朝他啐了口水,猙獰道:「狗官!」

常景好在後面差點兒沒笑出聲,噴得好。

「嘶……」裴佑之擋得也快,穢物噴在了他袖袍上,倒是沒噴到臉,他抬眸,依舊是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本官怎麼就成狗了?」

趙畫師沒理他,脖子一梗看向不遠處同樣被制住的阿央,幾近癲狂:「是你!臭賤婢!是你帶他們過來的!」

「啊…啊啊……」阿央劇烈搖頭,眼角不停滾下淚水。

「你這張嘴,」裴佑之略帶嫌棄的嘖了聲,緩緩站起身,旋即猛的抽出身後人的佩劍朝前一揮——

「不不不不、不要!」

趙畫師抖著身子看向距離自己嘴唇不到一指的劍鋒,心有餘悸的抬頭看向裴佑之,央求道:「你要是現在割了我的舌頭,可就…什麼、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我也正有此意,」裴佑之朝他一笑,頭也不轉的將佩劍又擲回鞘內,「屆時你的慘叫聲一定很好聽。」

「你、你!」趙畫師瞳孔微縮,卻再也說不出來什麼有震懾力的話。

裴佑之抬頭吩咐手下將他押回去。

阿央與他視線交織,淚水順著臉龐滴落。

下一瞬,她忽然下定決心般張開嘴。

不好!

常景好毫不猶豫撿了塊石頭朝阿央小腹處擲去——

噗通!

阿央吃痛,被這力道砸倒,身子止不住蜷縮。

「我說你就這麼死心塌地啊。」

「咬舌自盡,對自己這麼狠。」裴佑之快速往她嘴裡塞了一團布,起身卻看向某處竹葉。

常景好屏氣吞聲,聽著身後動靜。

兩瞬都毫無聲音。

忽然,破空聲齊齊傳來,顯然已快到她身邊。

「狡詐。」常景好暗罵一聲,忙飛身沿著原路返回。

官兵喊話聲不絕於耳:「都去追!今日勢必將幫凶一網打盡!」

一道敏捷身影在竹林間靈活穿梭,常景好落回地面時還不忘拈了一把竹葉往自己手背上割。

血珠止不住向外冒,皓白襯殷紅,指尖是星星點點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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