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那些「有緣人」正細細捧著手中竹籤,不敢叫別人看見上面的簽文。
「成了!成了!娘子!」
「茂林松柏正興旺……!爹!你看看這簽是不是好簽?」
人聲鼎沸,常溶溶只顧探身去望,喃喃道:「怎麼不見阿姐呢?」
常景好沒見過嫡女真容,只得側身問裴佑之:「你找著了麼?」
裴佑之垂眸看她,唇角還掛著笑意,他道:「還差那麼一點兒。」
「差哪一點兒?」常景好蹙眉。
「你那一點兒。」
「大小姐平日極少出閣,我也未曾見過啊。」他坦然道。
常景好身子一側不再理他,想著就算不知道面容也能從妝發服飾來辨認。
但她望了一圈,也沒發現哪處有什麼金枝玉葉。
倒是左前方有一處鬧哄哄的,隱約有女聲怨道:「這簽明明是李懷安先搶到的,哥哥你何必如此……」
不待常景好眯縫著眼看清那群人,就聽常溶溶驚喜一聲:「阿姐!」,語罷,她抬腿便往那邊小跑過去。
常景好忙示意裴佑之跟上,一轉頭卻發現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大人這是怎麼了?」常景好收回動作。
裴佑之道:「無妨,日頭太大了,有些沒緩過來。」
三月春光正好,哪裡就日頭大了?
常景好不解的瞥了他一眼,而後快步跟上常溶溶的腳步。
「阿姐!」常溶溶悶頭撲進身穿素白襦裙的女子懷裡,連著她頭上的帷帽都晃了晃。
能看出這女子的腰不過盈盈一握,仿若江邊初抽芽的柳葉新綠。
被常溶溶這麼一撲,整個人都向後踉蹌了一步。
幾聲呼氣間,她抬手撫上常溶溶的後背,輕聲喊道:「溶溶。」
常景好的目光卻穿過她,定在後方那人身上,而後久久怔愣住。
那人劍眉,微抿唇,感受到她的視線便俯視對上,眼底明明滿是傲睨,卻因睫羽密而微垂,偏生出了一種陰柔之感。
常景好心裡陡然一驚,他怎麼會……
似乎是因為旁人插入而使方才嚷著要簽的姑娘有了可趁之機。
她身穿輕粉散花羅衫,模樣靈動,伸手便要去奪那人手裡的木籤,口中還振振有詞:「哥哥你把簽讓給我吧,讓我一回!」
「方才不是掉了麼?」
誰知那人反應夠快,抬高了手不讓她拿到。
姑娘急得直墊腳去夠,道:「是被旁人撞掉了!」
「李懷安!」她夠不著,轉身去晃自己身後一直巋然不動的少年,「簽沒了!」
少年如青松翠柏,模樣極為淡然端正,似乎是對姑娘這幅模樣早已習慣,被晃得厲害也只是嘆了口氣,道:「要不來。」
而引發本次爭鬥的木籤正明晃晃躺在那人手心。
他伸手將其遞到擁抱的兩人面前,道:「姑娘,你的簽。」
常溶溶這才從思念綿綿中剝離,她直起身,看了一眼自己阿姐,又看了一眼面前這人。
帷帽下那張如月面容思忖幾瞬,莞爾笑道:「多謝這位公子替我搶簽,不過我覺得今日運氣已是上佳,還是給這位妹妹吧。」
某人聞言頓時眼睛一亮,她本來還要痛罵自己兄長借花獻佛,這會兒直接變臉,甜甜道:「謝謝姐姐。」
不待有其他動作,她旋風一般從男人手中奪過木籤,又繞至李懷安身後,放下心來去看簽文。
男人這會兒仿佛才注意到趕過來的三人,眉毛一揚,詫異道:「這是……?」
「令妹麼?」他將目光轉向常溶溶,又看向常景好與裴佑之,「那這二人是?」
常景好的思緒幾乎是在看見他的那刻便開始混亂,先前太子並沒有說,他自己也會來。
旁人或許不認識這三人,但常景好卻心如明鏡,一個是救過她命的太子,一個是十三公主沉香,另一人她未曾見過,但名字卻熟悉。
公主府里從小到大的玩伴,也是自小被送過來的敵國質子,李懷安。
太子並未知會自己他會親自來查此案。
常景好轉念一想,或許太子三人只是便裝出來遊玩。
思及此,她錯開與太子的視線,學著常溶溶方才的模樣撲向她阿姐,囁嚅半聲,虛虛喊道:「阿姐…」
被抱住的女子先是一愣,很快又攙住她的雙臂,撩起帷帽看她,欣喜道:「好好麼?你…你在府中這幾日可有什麼不習慣的?」
常景好還沒來得及應她,就被人用力擁住,耳畔是她微顫的嗓音:「阿姐很想你。」
常溶溶在一旁擰緊了眉。
對這種事,常景好也不知如何是好,她只能十分勉強的抬手回抱住阿姐,道:「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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