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不是靜心,也不是磨礪意志,完全是自己懲罰自己。
想到這,甘叔在小木屋焦慮地走來走去,裡面噼里啪啦燃著柴火,然後朝著身後投去一個惴惴不安的眼神。
因為距離遠,他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目前來看,一切正常。
漫長的十分鐘過去,謝之彥卻一點兒也沒有要起身的感覺。
甘叔沉重地嘆了口氣,在心裡默默記著數,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在下面待多久……
謝之彥感受不到時間。
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浴袍,上半身的皮膚完全暴露在泉水之下,冰冷的水嘩啦啦而下,順著他精壯而有型的肌肉線條而下,最後又回歸那一彎清澈之中。
水聲很大,讓整個世界都寂靜了不少。
起初也是冷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溫度對於身體的感受逐漸模糊,只剩下敲打的力度。
曾經的老師傅告訴他,控制情緒是一生需要學習的功課,他也在這條路上孜孜不倦地努力著,但是昨晚,他很明顯的失控了。
他閉了下眼,像從前那樣摒棄一切雜念,企圖讓自己的思緒集中,將內心那點極力的渴求壓制下去。
是有用的吧。
可是每當他準備踏入那個無人之境時,總能看到一抹色彩,像是一隻翩然欲飛的蝴蝶,在陽光下發出璀璨的光,吸引著他,讓他沉醉,讓他著迷,讓他心中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暗癮,又一點點萌發出來。
明明那樣安靜,那樣美好,卻具有擊碎他的一切克制和隱忍的力量。
不僅如此,擊碎之後完全沒有了後續,徒留一地的碎片。
他得到了什麼?
他又想得到什麼?
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謝之彥沉沉地吸了口氣,冷冽的水嗆入肺腑,刺激出胸口一陣又一陣的痛感。
事情不該是如此。
時間如流水般,不留痕跡地緩慢而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聽到謝之彥隱隱的咳聲時,甘叔再也忍不住了。
他火急火燎地跑到他身邊,心痛欲裂,「少爺,不能再繼續了。」
說罷,拼著自己一把老骨頭上前,不顧冷水兜頭而下,也要把謝之彥從自己給自己設的危谷中拉出來。
他不管不顧地勸阻,終於還是起到了些作用。
十分鐘後,謝之彥終於回到了木屋。換上一套乾爽的衣服,沒什麼表情地靜坐。
甘叔:「少爺,還是因為少奶奶的事情嗎?」
「您知道的,關於他們兩個接吻的事情,是誤傳啊。」
是的,確實,了解這些事情,費了一番功夫。
上層人的圈子,往往比普通人預想中的還要複雜得多。
溫小姐又是那樣的明艷張揚,有人羨慕,自然就有人嫉妒。
嫉妒滋生怨恨和謠言,所以背後的事情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輕易就能將人蒙蔽。
調查來調查去,很多細節無法確認,但是有一點他可以打包票,手鍊不是江與送的,多半是陸蔓清陸小姐從中作梗,江與和少奶奶兩個人也沒有真正地在一起過。
至於少奶奶現在心裡怎麼想,他更是無從揣測。
但是據他的觀察,少奶奶這樣的性格,拿得起放得下,定然不會囿於過去。
甘叔給他倒上一杯熱茶,暫時沒有看出他身體有什麼不適,也稍稍放寬了心,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少爺……有些事情,您不要想得太過了。」
「您誤會少奶奶,少奶奶不是也因為陸小姐的事情生過您的氣嗎?」
「江家少爺確實和少奶奶一起同過窗,這一點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
謝之彥敷衍地勾了下唇,表情極淡。
同窗?
原本一個美好的字眼,現在無論怎麼聽都覺得刺耳。
「對了少爺,少奶奶剛剛來過電話了,問您什麼時候回去,還說想要來找您。」
原本深沉的眉目忽然動了下。
甘叔對話內容簡單交代。
這算是他貿然做的一個決定,因此,說完之後,等待他審判般小心翼翼地建議:「現在回去……應該能趕上去清和宮。」
短暫的寂靜後。
平靜的語調:「你是覺得我的時間很充裕,驅車三個小時,就是為了這半個小時?」
甘叔頓了頓,咽了下嗓子,糾正:「其實,已經待了一個小時了。」
謝之彥抬眸看他,神色陰鬱。
甘叔一時間分辨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生氣。
語調依然很冷,但他可以很確定,和來時有了些不同,像是被什麼東西回了溫。
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一定是要把心裡的那團雜亂無章的思緒想明白了,理清了才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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