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過後,漫山白茫茫的雪,一切都是空而靜的白,側鬢亂糟糟的頭髮被寬大掌心揉了揉,不輕不重的力道,似撫慰的愛憐,也似在克制地用觸碰來反覆確認她的存在。
耳畔男人在溫柔地叫她「老婆」,叫她的小名「姜姜」,也叫她「寶寶」。
最後只變成一道又一道反覆、溫柔又耐心的低哄。
「寶寶,別怕,老公在這。」
第57章 盞燈 哥哥,你可以對我更過分一點的……
翌日, 臨北一所私人醫院裡,早晨薄薄的陽光在窗戶映上一層金燦色的光芒。
大堂傳來一陣有節奏又稍顯急促的鞋跟碰到地板的聲響,其後跟著一道要沉上幾分的步伐。
電梯到達樓層,馮知霧朝著病房直直走去, 到了病房門口, 反倒放輕了動作, 手指懸在半空, 神情似是有幾分猶豫。
謝從洲始終落在自家老婆身後半步,左手臂彎還半掛著件女士大衣,這會俯身, 大掌覆在她的手上,低沉嗓音落在耳畔:「來之前跟大哥已經說過了。」
說完,覆著的大掌稍稍用力, 幫她打開了房門。
病房的門開了條不大不小的縫隙,馮知霧得以看清眼前的場景,病床上躺著闔著眼眸的年輕姑娘, 純白床被襯得她的臉色蒼白又脆弱。
高大沉穩的男人守在病床前,幾縷髮絲散亂垂下,一手微擰鼻根, 深色大衣的袖口被割破一道口子,隨意搭在椅背上, 勁實小臂上一道泛深的擦傷結著血痂,身上白色
襯衫袖口滲著淡淡的幾抹血,收束著挺括有力的背部肌肉線條,少見的幾分狼狽模樣,背著身,幾乎將病床上躺著的姑娘身形籠罩了大半。
馮知霧驟然怔住, 肩膀被身後的大掌輕握住,又揉了兩下,隨後另一手臂彎橫腰攬住纖薄腰.身,將她帶離了門前。
隨後病房門再度被輕輕闔上。
這處是特供的高級病房,整層走廊寂靜無聲,馮知霧走到不遠處走廊的窗台邊,看了眼還未完全散去白蒙蒙的天際,轉過身,兩條細長手臂環住勁實腰身,側臉依賴般地靠在男人肩膀上,想到剛剛見到的場景,很輕嘆了口氣:「老公,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哥這樣。」
謝從洲一手回抱住自家老婆,昨晚他才剛到家,好不容易哄過自家祖宗,可偏偏他家祖宗擁有記者職業病般的敏銳度,假意列出審視他出軌的種種跡象,謝從洲從來拗不過她,只得全盤托出。
他們一同等到凌晨,才等到大哥報平安的消息,從豫城到臨北不過一小時航程,早早有私人飛機侯著和專業的醫療救援人員侯著,一路安全送往臨北市裡的私人醫院,謝從洲好說歹說勸老婆先睡下養足精神,等明早再去。
一抹斜陽不經意晃入地面,馮知霧驀然感覺到心間撕起一陣痛意,絲絲縷縷滲進心髒,往日清冷的眉目無端幾分柔和,臉頰下意識輕蹭男人肩膀:「阿洲,我從前受傷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是這樣的難過難捱?」
謝從洲聞言,另一手捏了下白皙耳垂,然後落在纖細的後頸,不輕不重地揉了幾下,一向恣意妄為的性子,還是敗給此刻放軟語氣的嘆聲:「等哪天我疼死了,你就知道了。」
馮知霧既內疚又心疼,想到她從姚村土坑被救起來那回,男人猩紅又痛苦的眼神,忍不住輕喚了句「老公」,又往懷裡很輕地蹭了蹭:「阿洲,我以後不會教你這樣擔心。」
謝從洲的命門就是老婆的撒嬌賣乖,每當這種時候,就半分重的話都說不出來,受用又認命地說:「也就這時候,你會說些好聽的來哄我玩玩。」
馮知霧指尖掐了掐老公的小臂:「沒在哄你。」
這是哄一句,沒哄到如願,反倒自己先惱了,謝從洲倒也習慣她這彆扭又可愛的性子,握住她的指尖:「行,是老公哄你。」
沒多久,醫生詳細檢查了一番,所幸秦凝雨沒受什麼傷,只是被暴雪衝擊後昏迷,引發了輕微腦震盪,又因身體溫度太低,導致救援前一段時間處在半休克狀態。
謝遲宴看著病床上的小姑娘,昨晚只是哭完,就沒有絲毫氣力地暈在了自己懷裡,一直抱到救援人員接手,卻發現她的指尖牢牢攥著他的襯衫袖口,怎麼都無法掰不開,他不忍弄傷小姑娘,最後只能由醫護人員用剪刀把他的衣袖剪破。
走之前,暖白路燈的淺淺映照下,小姑娘朝他笑得羞澀又美,只不過短短的一周不到,在他趕來見她的這晚,漫山空芒芒的山雪裡,小姑娘被他抱在懷裡,呼吸微弱,臉色蒼白透明,像是一攏就會散的盈白月光,任他再如何緊緊相貼骨骼和溫度,卻怎麼都染不暖這副冰冷的身體。
謝從洲和馮知霧再次走進病房,已經臨近十一點,病床上的年輕姑娘仍在靜靜闔著眼眸,早晨見到那種極為蒼白透明的臉色稍稍好轉了些,仿若薄薄一層的蝶翼,脆弱又美麗。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