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隊伍到了翠微山昌國公墓地。通過神道,到了墓穴所在地,早有守墓人打開了墓門,六十四個抬棺人將棺材抬進去,放在昌國公棺材旁邊空置的棺床上。
這回墓門徹底封住,再也無法從外頭打開了,老祖宗和昌國公永遠合葬在一起。
老祖宗入土為安之後,家奴們開始燒堆積如山的各色紙紮,張家人和送葬的親戚們便就地在附近的祭屋裡開席!
一共擺了五十幾桌的流水席,把祭屋擺的滿滿當當,如意和鵝姐都是來翠微山伺候親戚們酒席茶飯的。
其實以鵝姐如今千戶之母的身份,她不用來當差,但是她不放心如意啊,這二十天幾乎天天跟著如意,就怕出中間出任何紕漏,寧可自己累一些。
酒席上,酒肉齊備,觥籌交錯,如果不是外頭的哀樂,以及赴宴的人們穿著素服,簡直跟辦喜事差不多。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們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這酒一直吃到下午,親戚們吃完酒席之後,把白綾布或者白綾帕贈給張家,要主家節哀,就各自散了,各回各家。
如意等張家家奴又忙著收拾杯碟,清點器皿裝箱,一直忙到天黑掌燈。
翠微山遠在郊外,這會子趕回去城門早就關了,所以送靈的張家人和家奴們都留在祭屋裡過夜。
如意和鵝姐住在她小時候住過的屋子,一切都是老樣子。今天累了一天,許多人倒頭就睡了,不過,如意還有一件事要做,她打著燈籠去了祭屋旁邊的懷恩觀,找觀主張道士。
如意嘴甜,開口就是,「張老神仙,今天辛苦了,帶著一群道士從頤園一直走到翠微山,又要念經,又要奏樂。」
張道士笑道:「是如意姑娘啊,想不到當年在我這池塘里摸魚撈螃蟹的小姑娘成了頤園一等大丫鬟,和你一起玩耍的吉祥也成了千戶大人。哎喲,好個人才,若不是他即將跟隨皇上御駕親征,忙著操練軍隊,今天必定要來翠微山送葬的。」
如意說道:「您這裡是風水寶地,盡出些能人——說到能人,我就想起你的愛徒五戒,也是個能人,最近他去那裡雲遊了?我們都找不到他。」
五戒給如意娘送了一封信,還有一萬兩銀票,如意娘不肯要他的錢,要還給他,可是找不到人。
張道士聽到五戒的名字,頓時臉色大變,他低聲說道:「我實話跟你說,你不要告訴別人,這算是張家的一樁醜聞——東府侯爺跟我說,五戒跟他的外室錢帚兒私奔跑了,連丫鬟抹兒都一起帶走,還偷了府里好幾萬兩銀子。」
如意回到祭屋,立刻跟鵝姐說了五戒和錢帚兒私奔的事情。
把鵝姐驚的瞌睡都沒了!「這孩子……膽子真大!」
如意憂心忡忡,「我早就叮囑過五戒,錢帚兒不可信,要和她保持距離,可是五戒還是陷進去了,我擔心五戒吃虧。」
鵝姐說道:「自古嫦娥愛少年,少年也愛嫦娥,論年齡,他們是一對,若是兩人出於真心,遠走高飛,倒也罷了,至於偷東府的銀子,應該是侯爺渾說,那山東菜館平日裡都是錢帚兒打理經營,賺的錢怎麼都要算在侯爺錢袋裡去?錢帚兒就是帶走幾萬兩,這也是她自己賺的吧。」
如意心道:這不是錢的問題,您是不了解錢帚兒這個人……她這種人,肚皮被剪刀扎破了,都能捂著流出來的腸子走幾步的狠人,怎麼可能為了愛情突然放棄一切呢?
如意隱隱覺得不對勁,兩人私奔的結果說服不了她,可是,她也沒有其他法子去查證,此事便一直懸著,一直到十年後,聽說抹兒敲響了登聞鼓,告西府侯爺殺人焚屍,這才知道了背後殘酷的真相。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暫且按下不表,且說如意因想不通五戒和錢帚兒私奔一事,輾轉反側,到了後半夜才合眼。
第二天一早,張家要回靈了,如意又是一大早起來,伺候主子們的茶飯。
飯後,張家宗婦周夫人抱著老祖宗的神主牌位,坐在抬過來的引魂轎里,轎子後面是靈床,兩府侯爺一左一右,扶著靈床,靈床裡頭是老祖宗的遺像,身後跟著懷恩觀的道士們演奏哀樂。
之後是張家人的車馬轎子等等,原路返回頤園。
東西兩府早在國公爺去世時就分了家,各家門,自家戶。不過,
老祖宗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體己,比如米芾的真跡,還有那對西周雙耳青銅杯,已經放在墓穴里成了陪葬品,其他的東西,都是要在葬禮之後分明白的。
松鶴堂,芙蓉拿出了老祖宗的遺囑,說道:「這封遺囑是是老祖宗三年前第一小中風康復之後,趁著頭腦清醒時口述的,由如意代筆,我、來壽家的,還有王嬤嬤在場,都在遺囑下有簽字畫押。遺囑的印章,是老祖宗親自蓋上去的。」
芙蓉宣讀了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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