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曹祖吃了一個月的泔水,舌頭被馴化,已經吃習慣了,不挑食,全吃了下去。
原本,錢帚兒以為曹祖會在公堂上劇毒發作,還能說一說龍袍就藏在頤園曲水軒的事情,但是她第一次下藥,沒有經驗,下多了,曹祖在敲登聞鼓的時候就毒發吐血身亡!
幸好,效果是一樣的,甚至,比錢帚兒預料的還要好!那血濺三尺的場面、那一層層不明真相的圍觀百姓興奮又懼怕的眼神,錢帚兒知道,縱使是張家這樣聲名顯赫的外戚,這一次也休想輕鬆脫身!
往張家潑私藏龍袍、意圖謀反的髒水的目的達成。
東府侯爺想風風光光的嫁女兒?呵呵,先把屁股擦乾淨吧!
你害得我變成了你見不得光的小老婆,憑什麼你的女兒就能風光大嫁,成為定國公夫人?
曹祖血濺登聞鼓、狀告張家謀反的風波由此而起。
原本錢帚兒只是想利用曹祖這個老賭狗攀咬張家謀反,給張家風光嫁女兒添堵而已,並沒有指望曹祖血濺三尺能夠撼動大明第一外戚張家分毫。
然,俗話說得好啊,風起於青萍之末,浪起於微瀾之間。世間萬事萬物皆有關聯,曹祖之死,看似蚍蜉撼大樹,但卻是一個從山頂滾下來的小雪球,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到後來越滾越大,勢頭越來越猛。
等到十幾年過後,這個雪球已成為了龐然大物,朝著外頭煊煊赫赫,裡頭敗絮枯楊的張家無情碾壓過去!
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咱們書接上回,且說松鶴堂老祖宗半夜失禁,傷心落淚,一夜都不曾好睡,到天亮時才合眼。
芙蓉連夜把王嬤嬤、甚至西城石老娘胡同里守喪的來壽家的都悄悄叫到了松鶴堂,商量對策。
來壽家的落了淚,「怎麼到了這個地步呢?我家小姐自幼喜潔,如今沾了污穢,這叫她如何接受的了呢。」
王嬤嬤說道:「到了這個地步,就得告訴侯爺侯夫人了。若出了事,咱們可擔待不起啊。」
芙蓉擦了擦眼淚,「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在大小姐即將出嫁的節骨眼上,這可怎麼說呢?」
來壽家的不同意王嬤嬤的說法,「我覺得不應該是咱們告訴侯爺侯夫人。這事關係到老祖宗自尊,老祖宗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我就服侍老祖宗了,唉,別看老祖宗性格隨和,其實打小就是個有主意的。」
「得了遺忘症這麼大的事情,連老祖宗自己都不知道,即使要告訴侯爺侯夫人,也得是我們先告訴老祖宗最近犯的種種病情,然後由老祖宗決定,是否告訴侯爺侯夫人。」
老祖宗真的沒有白疼來壽家的,一分贖身銀子都沒要,把來壽家的全家都放出來當平民了,果然想的比芙蓉還周到!
一直沉默的花椒說道:「論理,這裡沒有我說話的份,我斗膽說一句,我贊同來壽家的,不要讓老祖宗一直蒙在鼓裡。」
來壽家的拍了拍花椒的手,「好孩子,服侍老人不容易,你受累了。」
芙蓉四十來歲的人,精力不濟,早就不值夜了,夜裡都是花椒在忙活。
芙蓉說道:「我就怕老祖宗知道自己早就老糊塗了,有時候連吃沒吃飯都搞不清楚,老祖宗知道真相之後禁不住——來壽家的你是沒看見,昨晚老祖宗哭成那樣,我好難過。」
來壽家的說道:「這些年,老祖宗大風大浪什麼沒見過?芙蓉你是最清楚的,老祖宗最開始肯定會傷心,我們就一起勸嘛,人老了就得服老。老祖宗那麼堅強,她難過一陣,很快就能振作起來,把下半世的事情安排好。」
兔死狐悲,王嬤嬤想著自己的眼病也是如此,疾病來了是擋不住的,所以她選了如意當接班人,萬一金針撥瘴失敗,她成了瞎子,紫雲軒有如意坐鎮,也不會亂成一鍋粥。
所以,王嬤嬤說道:「我也同意來壽家的意見,這回讓老祖宗自己做決定吧。」
見三人都同意,芙蓉就是再心疼擔憂老祖宗,也曉得實在瞞不住了,說道:「好吧,等老祖宗睡醒了,吃過早飯,我們一起告訴老祖宗。」
於是,四人都同意了,一起商議把話說的和緩些,讓老祖宗接受起來沒那麼難過。
老祖宗醒了,芙蓉捧給老祖宗一盞淡淡的蜂蜜水——這是太醫叮囑的,消渴症的人長期空腹之後,不能馬上站起來活動,需要先補一些甜水,以免頭暈摔跤。
老祖宗喝了蜂蜜水,花椒服侍穿衣,來壽家的捧鞋,王嬤嬤用手試著洗臉水的溫度是不是恰到好處。
老祖宗看來來壽家的,頓時一愣,「尋梅?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家裡守喪嗎?」
尋梅是老祖宗還是金家小姐時,給當時還是小丫鬟的來壽家的取的名字。
「這……」來壽家的一時語塞,心道:唉,不能怪芙蓉優柔寡斷,這種難堪的事情別人在背後說起來容易,但是當面講的話,確實很難說出口。
來壽家的改口說道:「快兩個月沒見老祖宗,我想的慌,就忍不住過來瞧瞧,橫豎我家那個死鬼連百日祭都早過了。雖說我已經不是張家奴,但在我心裡,老祖宗始終都是我的主子。奴兒牽掛著主子,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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