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頤園大廚房總管嚴嬸子過來笑道:「我們打了賭,就賭你嘗不嘗的出來,看見你來呀,我就知道自己輸了。願賭服輸,我抽空把柳葉鮓的做法教給你娘。」
原來如此,如意往母親身邊靠了靠,「我待會還要回去當差,不能傷了指甲,就不幫忙剝青豌豆了。」
如意娘說道:「用不著你動手——王家兄妹快進城了吧。聽說王閣老和咱們家姑太太的一雙兒女,養的就像天上神仙似的,模樣好,才華好,性格脾氣也好。想想也是,王閣老是探花郎啊,聽說只有長得好看的才能選為探花郎,探花郎的兒女就更好看了,不知道我有沒有運氣見一見。」
從早晨開始,東西兩府上上下下都在談論王家兄妹,連性格靦腆沉靜的如意娘都不禁心生好奇,想瞧上一眼。
如意說道:「從下午就說快了快了,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誰知道啥時候能來。」如意是唯一一個對王家兄妹沒興趣的。
話雖如此,如意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稍坐了坐,就要走,「娘,王姑娘要住在承恩閣,我這幾天承恩閣、紫雲軒兩頭忙,估摸不得空來大廚房看你。」
如意娘說道:「你忙你的,差事要緊。我這次來大廚房就是幫忙搭把手,無論是摘菜、改刀、炒菜、傳菜什麼的,那裡缺人我就頂上去,若是去席面上傳菜,我們說不定還能再碰上呢。」
如意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走到半路,就看見看門小廝辛丑一路飛奔,還大聲喊著:「來了來了!王家來人了!」
如意叫住了辛丑,「這回消息可准?」
辛丑氣喘吁吁,「如意姑娘,這回一定準的,馬車走的慢,報信的人騎著快馬來的,說已經進了朝陽門,估摸一個時辰能夠到。」
如意看了看天色,「到時候天就黑了——你快去松鶴堂報信,這回肯定有大賞等著你呢。」
如意回到紫雲軒,過了一會,松鶴堂派了丫鬟來傳話,「老祖宗說了,王家客人天黑了才能到,今晚提前把十里畫廊的燈都點起來,照亮來頤園的路。」
原本十里畫廊是定在二月十七和十八這兩個晚上點燈的,今天才十四。
但,老祖宗說了算嘛。於是如意把總管上夜的潘嬸子叫來了,「老祖宗說了,今晚就點燈,迎接蘇州來的貴客。」
潘嬸子問道:「行,我就安排,橫豎燈油和燈芯都提前領了——現在十四就點上了,那麼十五、十六點不點?如果要點,我們領的燈油燈芯都不夠的,需要再去庫房領。」
這是個問題,上面一張嘴,下面跑斷腿,如意說道:「你先去安排今晚的,我這就去松鶴堂問問芙蓉姑娘,到底怎麼個變動,我們好提前準備。」
松鶴堂就在隔壁,如意很快就找到了芙蓉,芙蓉正在忙,吩咐幾個婆子,「你們快去東西兩府,把侯爺侯夫人,各府的少爺們都請到松鶴堂來,老祖宗有請。」
此時兩府的三個小姐,東府的大少奶奶夏氏都在說說笑笑,陪著老祖宗等客人呢。
聽到外頭芙蓉的吩咐聲,夏氏忙說道:「去問問魏紫,看看瑤哥兒吃了飯睡了沒有,若還沒睡,就抱來,迎接貴客,一起熱鬧熱鬧。」
芙蓉應下,一一吩咐下去。
等芙蓉忙完了,如意瞅空就去問,「芙蓉姐姐,十里畫廊的點提前到今晚就點了,之後十五十六兩晚要不要點?」
芙蓉有些為難,把如意帶到一個僻靜的房間說話,「等大小姐出嫁之後,東府馬上就要試著推行一些儉省之法,雖說無論怎麼儉省都儉省不到咱們頤園,怕委屈了老祖宗,但是老祖宗向來體諒大少奶奶當家不容易,這燈……估摸以後不年不節的就不會隨便點了。」
如意從王嬤嬤那裡得知西府借給了東府三萬兩銀子應急的事情,曉得這裡頭利害關係,老祖宗想要以身作則嘛,說道:「芙蓉姐姐的意思是……明後兩夜就不用點了?」
唉,你倒是給句準話啊!這樣下面的人怎麼辦事。
芙蓉想了想,問如意:「十里畫廊點一晚上需要花多少錢?」
如意開始口算,「十里畫廊一共兩百盞燈,每晚耗費燈油大概一百斤。現在這個季節新的菜籽油還沒有出來、豆油更還沒有,燈油有些貴,按照一斤一錢銀子來算,一百斤就是十兩。」
「一根粗一點的燈芯兩個錢,每晚都要燒掉一根,兩百根燈芯就是四百錢。」
「按照規矩,負責點燈的上夜女人每晚有六十個錢的補貼,需五個女人伺候這些燈,一晚上的補貼是三百錢。」
「以上,十里畫廊一晚上需要花十兩八百錢。」
芙蓉聽了,說道:「兩晚就是二十一兩六百錢,也不多嘛,這點錢不算過分,點上就是了,不缺這點錢。王姑娘要住在園子裡頭,點著好看。」
由奢入儉難,習慣了面子上好看,想要改變非常難,尤其是儉省到自己頭上,就覺得省這點錢沒必要,反正沒多少嘛!
如意心道:儉省和體面就是兩個水火不容東西,舍不下面子,如何儉省?我看儉省之法夠嗆能推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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